为了增强感染效果,我有意长时间停顿了一下。
“是的,我的当事人确实做出了对妻子不忠的行为,可他从未声明说要做个圣人。情况就是如此。一位女演员决心找回事业上的辉煌,而去勾引这位男人,因而导致了他一夜间的意志薄弱。那么……就因为一时的疏忽,再加上一个自认为已被社会抛弃的、事业渐微的女演员的勾引,就该让这个无辜的男人失去一切吗?”
又是一次意味深长的停顿和深入人心的目光接触。
“我不这样认为。诸位呢?”
陪审团终于被我说服了。
结果呢?大获全胜!
我在法庭上的表现令我们事务所每个人都十分满意,不到半年我又接手了另外一桩广受媒介关注的大案。这一次的当事人是一位深受观众爱戴的喜剧演员,他被指控当众向儿童裸露性器官。我把他粉饰得无可指责,他有无比心爱的家庭,有深受宠爱的妻子,还有自己特别喜爱的孩子。
接着我发表了颇富感染力的结束语。我辩论道,这个人,这个温文尔雅的人,为儿童慈善事业募集了那么多善款,他绝对不会去伤害一个孩子,甚至连想都不会去想。
我们再次取得了胜利。
现在来看看这个案子。这是一桩谋杀案,尽管还没有人指控拉尔夫·马埃斯特罗杀了他的妻子。
到目前还没有。
“我看,你最好给我说说案情,”我一边对“鲨鱼牙”先生说着,一边跟着他走进了这个雄伟壮观的豪宅。
菲利克斯止住脚步,拍了拍我的肩膀,很神秘地在我耳边低语道,“拉尔夫·马埃斯特罗是个大腕儿影星。”他顿了顿,想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他从前是最大的腕儿。虽然今天不比从前了,但你一旦成了影星,这顶光环就会永远罩着你,不管你现在还能否大把大把地捞钱。”
“他能吗?”我好奇地问。
“能什么?”
“大把大把地捞钱?”
“那不相关。”菲利克斯有些不耐烦。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不是该告诉他我了解马埃斯特罗一家,曾经与他们的女儿一起上学。可转念一想,没必要。他们或许早把我忘了。
菲利克斯继续讲案情经过。表面上看,马埃斯特罗夫妇前一天晚上到比弗利威尔希尔酒店参加一个大型募捐活动,回到家里时已是11点了。杰玛·萨默·马埃斯特罗径直上楼回自己卧室,而拉尔夫则在楼下看电视,吞云吐雾地享受着价格昂贵的、很可能是非法进口的古巴雪茄。后来他又出去散步,去看望他在户外豢养的两条狗——两条凶猛的比特犬。
凌晨一点,他上楼回自己卧室。马埃斯特罗夫妻俩各有各的卧室,在十分富有的社会名流中间,夫妻分居也没什么不正常。在卧室里,他又开始看电视,看到凌晨3点左右睡着了。早晨6点醒来后,他径直前往位于住宅后部的私人健身房,直到危地马拉籍的女管家卢普发现了杰玛的尸体——当时躺在床上,已中弹身亡,拉尔夫才意识到出事了。
我迅速提出了一连串相关问题,“警方找到凶器了吗?”
“没有。”
“有闯入房间作案的痕迹吗?”
“没有。”
“马埃斯特罗夫妻二人关系融洽吗?”
菲利克斯摇了摇头,“谁知道。但等侦探们一走,我们很快就会搞清楚。”
两名侦探正在取证调查,住宅里到处都是警察。
厨房里传出女管家卢普悲恸的哭声。
杰玛·萨默的尸体仍然躺在楼上她的床上,警方摄影师正从楼上走下来。
我开始与其中的一位侦探交谈起来,一位非洲裔美国人,长得很像威尔·史密斯,但面相要老一些。我猜想,他来好莱坞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被发现,结果却成了侦探。很多人的经历似乎都是如此。他是普雷斯顿侦探,与他一同来的伙伴是一位亚裔女性,李侦探。
不知他们两个是否有人给安娜贝尔打了电话,通知了她这一噩耗。
突然我感到心头一阵不舒服,这种电话该怎么打?
“下午好,马埃斯特罗小姐。我是比弗利山庄警察局。你母亲死了,子弹击中了面部。你父亲是头号嫌犯。哦,对了,借此机会祝你圣诞快乐。”
“怎么了?”菲利克斯粗声粗气地问道。在他面前,我每时每刻都要全神贯注,精神溜号绝对不行。
“通知他们的女儿了吗?”我问道。
菲利克斯眯起双眼,“你怎么知道他们有个女儿?”
“常识吧。”我答得很快,仍然不准备透露我与马埃斯特罗一家的瓜葛。
“据我所知,还未通知任何人。”菲利克斯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超强口味薄荷糖,很麻利地丢进嘴里两颗,一颗也没有给我,就把那盒糖又装回了口袋。“你认为,媒体会怎样享受这样一顿大餐?”他问道,空气中传来阵阵薄荷气息,“相比之下,菲尔·斯柏克特案件和罗伯特·布莱克案件看起来不过是他妈的野餐罢了。”
“你认为警方会拘捕拉尔夫·马埃斯特罗吗?”我好奇地问。
“如果让我说的话,不会,”他答道,满怀着那种一贯的、不可动摇的信心,“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拉尔夫干的,绝对没有。”
“那他……?”我真想接着问下去。
但我抑制住了自己,有时沉默会让你了解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