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夫摇摇头,那神态似乎仍然是将信将疑。
利用这一时间,我开始研究他的面相。那绝对是一张适合于演大片的脸,轮廓分明而又颇具传奇特征,下颌结实有力,牙齿洁白无瑕。可以说,拉尔夫·马埃斯特罗相貌英俊,属于那种年长一些的动作影星,有着哈里森·福特和布鲁斯·威利斯的气质。如果你喜欢年长的男人,他倒也有那么几分性感。不过我可不喜欢。我喜欢那种年轻的、比这个老年影星再热情一些的男性。
“炫耀我,嗯?”拉尔夫终于又说话了。
“哦……”我大胆说道,“如我刚才所言——您是了解孩子的天性的。”
“不,我不了解,”他撇了撇嘴,讥笑道,“他们有什么天性?”
拉尔夫·马埃斯特罗是在打趣。他漂亮的妻子的尸体就躺在楼上,而他却在这装聋卖傻,跟个混蛋似的,除了对多年前侵犯了他隐私的两个小毛孩子感到恼火以外,那言谈举止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心事。
我不再搭话,因为我知道,要是再往下说的话,我就会成为历史了。而且,我想涉足这个案子——它一定会成为一个很抢眼的诉讼案件。
当日晚些时候,各路媒体蜂拥而至。他们进不了住宅,甚至无法进到用人造雪装饰的、长长的、曲折的车道上。但从监控镜头可以看到,他们在外面的街道上越聚越多,到处是电视摄像车和手持话筒、怒不可遏的电视节目名嘴,狗仔队们则携带着随时准备拍摄的长焦摄像机飞快地穿梭其间,像一串串鬼鬼祟祟的蚂蚁。
坏消息总是不胫而走,而这桩命案又恰巧是一个有利可图的消息。一个美丽的女人被残忍地射杀,两位电影巨星,金钱,名誉,好莱坞。哦,当然——这些抢眼的元素一定会使这桩命案成为各媒体热追的头条新闻。
我最好别忘了给父母打电话。他们最讨厌的是没有清楚地得到预先通知就从电视新闻中瞥见了我。父亲得知我成为一名高薪辩护律师时,颇感惶恐。他认为我的职业路径应该是先做主持正义的公诉人,最终成为一名地方法院检察官。
显然,我与他观点相悖。为他人辩护是一种挑战,我总是从挑战中获得极大的喜悦。此外,父亲已经是一名民事检察官——很出色的一位检察官——所以,当初我决定学法律时,并不想参照父亲的职业。努力去仿效自家成员进入同一职业,没有什么比这更折磨人的了。
也就是说——我爱父亲,但要我们从事同一职业——坚决不同意。
当我们出来后沿着弯曲的车道缓步前行时,菲利克斯用他那敏锐的目光长时间看着我,“那么,”他清了清嗓子,问道,“我总是信赖你的直觉。你怎么看,丹佛,是他干的还是他没干?”
我不急于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说实话,我不是太确信。而且,拉尔夫·马埃斯特罗杀没杀妻子实在是无关紧要。我们是辩护一方,我们有工作要做,那便是不惜任何代价保护拉尔夫·马埃斯特罗。
“很难说,”我迟疑地答道,“可以肯定,他丝毫不像是要崩溃的样子。”
菲利克斯又扔进嘴里一颗薄荷糖,仍旧没有送给我一颗。
“他们不会拘捕他,”他很老练地说道,“关系太多了。”
“她也一定有关系啊。”我指出。
“啊,可她死了。”
哦,是呀,谁会想得到呢?
“我们得特别照顾好这一位,”菲利克斯接着说道,“听着,我把你的手机号给了拉尔夫。我告诉他了,不管白天黑夜,随时可以跟你联系。”
多谢了!为什么让我随时待命?你的手机怎么了?
“媒体对这桩案子会大做文章的,”菲利克斯继续说道,“但我可以保证,拉尔夫不会被拘捕。”
自我谨记:如果我决定去杀人,首先得先出名,然后一定要来比弗利山庄实施犯罪行为。电影明星可以逃脱一切惩罚。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当密集的各媒体采访人员看到我们从壮观的锻铁门走出时,便开始喧闹起来。菲利克斯是媒体熟知的人物,而且,既然我曾经成功地为两桩高端案件辩护,我也乐于认为媒体对于我自己也不会陌生。然而,我一直是跟在老板的后面,他在前面引路,坚定地举起一只手,用洪亮的声音宣布,“无可奉告,各位。请闪开一些!”
我知道这样做有些浅薄,但当看到我的照片登载于报端时,一种极大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嘿,丹佛,”一位电视节目记者喊道,“此案你怎么看?”
我恍然大悟。过去几周看电视时我一直关注这个人,他原先在圣迭戈主持一档很受欢迎的新闻节目,才来洛杉矶不久。现在他活生生地就在眼前。我得承认,这个人对于一个一直处于性饥饿状态的女孩来说,极具诱惑力。他是拉美人,身材魁梧,眼睛呈现出烟色,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更让我欣慰的是,他非常轻松自然地喊出了我的名字,这让一向有些自卑的我备感振奋。
我心里暗想,他很可能在床上也是威猛无比。拉美男人都是如此,至少我听到的是这样。
呣……也许是该检验他的床上功夫的时候了。
“对不起,我还没有什么想法。”我答道。菲利克斯很不满地瞥了我一眼,在他看来,我最好什么都别说。
“等你有了想法,给我打个电话好吗?”拉美先生建议道,并迅速递给了我一张名片。
我们一直走到了菲利克斯的汽车旁,那是一款较为保守的黑色宾利。我的老板坐进车里,简短地说了句,“事务所见”,便驱车而去。
我回身走向我那辆4年前购买的银色雪佛兰,那是父母送给我的21岁生日礼物。
“汽车很漂亮嘛。”拉美先生的音量不高,他一直沿着路边跟着我。
我偷偷扫了一眼他的名片,马里奥·里维埃拉,很好记的名字。
我禁不住盘算着,他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让人难以忘怀,因为毕竟还没有与他体验过性爱。
我想我需要性爱——实际上我太知道我需要了。
“谢谢。”我漫不经心地答道,同时嗅到了他身上的草味和汗味,一种很诱人的草和汗混在一起的味道。我猜想,他一定是在跑步或举重时,被人叫去工作,没来得及冲淋浴。
这一想法让我很兴奋。
“什么时候我们聚一聚,喝上一杯,如何?”马里奥边说边向前凑了凑。显然,他对我很感兴趣,我对他也一样。
呣……喝上一杯——这不正是做爱,即“来吧,咱们好好爽一把吧”的委婉说法吗?
当然是了——那么,干吗不呢?因为我肯定是准备好了,尤其是乔希已经像一列该死的特快列车呼啸着离我而去,而我,都快成修女了!
行了,不多说了。我已做好准备想好好活动一下了,活动越多越好。那么,好吧,记者先生,出手吧。
“当然可以。”我很随意地答道。心想,他欲火中烧,我也快受不了了,我们双方正好是两厢情愿。
不是吗?
我快速看了一眼他的手。没有戒指。
好吧——就我而言,就这么定了。
第7章卡罗琳
卡罗琳·亨德森开车回公寓,一路上高兴得简直有点发晕。她把事情对他讲了!真的对他讲了!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最棒的消息是,格雷戈里已经同意了她的意见,要让肚子里的孩子得到最好的呵护,还要把两人的婚外情——一件最终将通往合法婚姻殿堂的风流韵事——告知他的妻子!
嗯……实际上他可没提结婚的事,但她相信,等他离了婚,成了自由男人,而且,他们的孩子再一生下来……是的,结婚不过是迟早的事。
她暗自笑了笑,差点儿闯了红灯。
天啊!她太激动了。他已同这个男人同居一年有余,这期间他无数次许诺要离开他妻子,但次次都是放空炮。而这一次他的诺言就要兑现了,她越想越忘乎所以。
当然,她并不傻,他再次失信的可能性永远存在。
但这一次,她肯定他不会。这一次多出个孩子要考虑……她怀着他的孩子,这事儿本身就使得此次与以往大不一样。
这一次,她稳操胜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