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我保持着自己的尊严,说道,“弗兰基继承了一笔钱财,所以我需要找到他,以确信他已获悉此消息。”
“鲨鱼牙”先生——本名菲利克斯——以前教过我,当刨根问底地追问一个人时,一定要提到“钱”字,这个字具有神奇的效果,往往能为你打开紧闭的大门。
“那孩子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的。”店主挠了挠下巴,说道,“我想,我们可能有张名片什么的。玛拉,”他吼叫了一声,“你个老胖子给我出来。”
玛拉嘴上晃晃悠悠地悬垂着一根走私烟,从后屋走出来。显然,她是店主的老婆,那形象,一看便知——脸上浓妆艳抹,臀部肥硕丰腴,表情阴沉忧郁。HBO电视台马上就能给她找个合适的角色。“什么事?”她的声音很尖、很快。
“这个姑娘在找弗兰基·罗马诺。还记得播放音乐的那个孩子吧,以前总到这来的那位。他不是给过你名片吗?当时你表妹结婚,你不是想用他了吗?”
“太贵了!”玛拉用鼻子“哼”了一声,“那个斤斤计较的小抠门儿是怎么想的,噢,我们家是钱堆起来的?”
“是呀,是呀,”店主也跟着唯唯诺诺,“可你有他的名片,不是吗?”
“早扔了,”玛拉说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意思,就好像是“你怎么敢问这个!”
“真抱歉,姑娘,”我的那位酷似黑手党老大的店主说道,“这个苹果派算我的。慢慢享用。”
我拿上苹果派和卡布奇诺,来到屋角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两分钟后,那个穿军大衣的男子俯身过来,递给我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我问道。我看到他长着一双非常迷人的棕色眼睛,眼睫毛又长又密。
“弗兰基·罗马诺的号码。”他说道。
“你怎么——”
“刚才无意中听到你们的交谈,我便用谷歌搜到了他。弗兰基·罗马诺,音乐播放人,筹办各类聚会,各种活动。”
“哦……哇,谢谢!”我很感激地说道,“我确实需要跟他联系。”
“你不是纽约人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说不好,也许是你的穿着吧。”
“是什么泄露了我的身份?”我好奇地问。
“薄夹克,没穿靴子,没戴围巾,没戴手套。你一定冻坏了。”
“的确是,”我承认道。我注意到他棕色的眼睛与卷曲的金发非常协调,“实际上,我刚才看到你的那一刻,真想一把夺下你头上的那顶暖和的帽子。”我接着打趣道。
军大衣咧开嘴笑了。他的牙齿有些歪斜,不像洛杉矶人,牙齿个个都是那么整齐美观,但歪斜得恰到好处,不影响其功能。
“送给你了。”他很殷勤地把帽子递给我,说道。
“不,我不能接受。”我拒绝道。
“你当然可以,我这又不是送给你钻石。再说,你的头发看起来急需救援。昨夜睡得很糟糕吗?”
“实际上,昨夜很棒,”我想到了马里奥,“可是,我得去赶早晨7点的航班,就直接到这来了。”
“从哪儿来?”
“洛杉矶。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他摇摇头,说道。
“真的?”
“是啊。”
“怎么会呢?”
“别的不说,你没有使用假晒黑化妆品。”他又咧嘴笑了,并伸出了手,“萨姆——你呢?”
“丹佛。”
“有意思的名字。与众不同。”
“我父母也这么认为。”
“你到底来这干什么,丹佛?”他又往咖啡里加了一些糖,用力搅动着。
“公务。”
“什么样的公务?
“哇!你很好奇呀。”
“是的,以前也有人说过我好奇,”他苦笑了一下,说道,“原因在于,我是个作家,这使我想洞察一切。”
警报马上在我脑中响起——作家还是记者?潜伏在安娜贝尔家附近的嗅觉灵敏的记者,还是,仅仅是个邻居而已?
“你都写些什么?”我问道。
“电影剧本,”他说着,喝了一大口咖啡,“你呢——你做什么工作?”
“我在洛杉矶一家律师事务所做陪审律师。”我答道。我手里摆弄着苹果派,心里却在想,这个可怜虫应该去洛杉矶,那里人人都在写电影剧本。在纽约,恐怕他没有机会出人头地。
“那你为什么来找弗兰基·罗马诺?”他探过身子,问道。
我不打算改变我的故事。“他继承了一笔钱财,”我回答得含糊其辞,“我到这来就是确保他获知此事。”
“呣……”萨姆一脸的疑惑。
“我需要去趟卫生间。”我说道,心里决定得结束这种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