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像安东•莫纳

北方有佳人 彭斯

同样的种子，给予它足够辽阔、肥沃的土壤，会结出千万种美丽的果实。匈牙利画家安东•莫纳和中国画家彭斯都深谙欧洲古典绘画技艺，然而，东西方这两片带有浓重文化差异的土地，让他们的油画绽放出完全不同的光彩。在近日开幕的“借古开今：匈牙利安东•莫纳与中国彭斯艺术对话”展览上，两位艺术家在轻松、诙谐的气氛中分享了他们的创作观念与故事。此次展览由匈牙利驻华大使馆主办、北京匈牙利文化中心承办，共展出安东•莫纳和彭斯的绘画作品30余幅。展览将持续至7月10日。

衬衫和帽子，“酷酷的”

对话环节一开场，安东•莫纳与彭斯“酷劲十足”的问答就引来阵阵笑声：“我注意到今天你穿的衬衫上有句英文‘life is cool’（译为‘生活就是酷’），艺术为我们的生活带来美好，让世界上任何角落有可能变得‘酷酷的’，你有没有在绘画中体现这种‘酷’呢？”“我没想过如何在我的绘画中去实现这个‘酷’，但是我确实愿意在绘画中追求一种崇高的境界，这个境界也是‘酷’，也超越酷。”先是安东•莫纳问，彭斯作答。

换作彭斯问，安东•莫纳作答：“我很喜欢你的帽子，我戴帽子不好看，就不敢戴。你为什么喜欢戴帽子？平常戴帽子吗？画画的时候戴帽子吗？”“创作的时候我不会戴帽子，我会把头发系上，以防掉到画板上。我喜欢旅行，帽子就像我旅行中的伙伴，陪我去世界各地。我会在旅行中买一些纪念品，然后把它们画下来。”说着，安东•莫纳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戴到彭斯头上，帮他调整了帽子角度，称赞道：“你戴帽子也不错呢。”彭斯把头扭向观众，笑了笑。

两位艺术家略带孩子气的开场白可能跟艺术扯不上太大关系，但为观众描绘出一幅真实的画家性格速写，那里面或多或少隐藏着他们创作风格的影子，这么说也许有捕风捉影之嫌，那就再来看看展览中的两幅自画像吧。

他的背影，他的侧脸

一幅是画中人手握画笔，背对着观者；一幅是画中人眉毛微挑，侧看向观者。两幅画分别是安东•莫纳和彭斯的《自画像》。为什么选择将背影留在《自画像》中，安东•莫纳给出这样的解释：“这幅《自画像》体现了一种写实与抽象的对比，画中的背影，也就是我的背影，是非常具象写实的；而我在画中面对的画，也就是画中画，又十分抽象。写实与抽象是当今艺术世界两种不同的画风，我希望在同一幅画里予以表达。”

而那幅带着喜感，让人联想到多年后老版彭斯的《自画像》，是彭斯的满意之作。“很多人都觉得我画的是个苍老的农夫，但是在我内心，我觉得画得很像我，至少精神活动是像的。”他说。这张《自画像》十分不同于彭斯其他的人物肖像画，尤其是人物面部似畏惧又似不以为然的纠结表情，在他创作的其他肖像画中很难见到这么复杂的情绪。比如，《蓝天下的侧影》《北方有佳人》《高士图》都是面无表情、格外宁静的侧面肖像。很多看过彭斯肖像画的人，都认为他是个不善言谈、郁郁寡欢的人，彭斯否定了这种想法：“我更多地是在画自己内心的写照，那种情绪包含对青春的迷惘，对未知的忧郁，但这种忧郁不是烦恼，而是一种情怀。”

长期生活在法国的安东•莫纳对彭斯临摹法国画家米勒《拾穗者》的作品印象深刻，他很好奇为什么彭斯会临摹这幅来自另一个时代与国度的作品。“这张对米勒作品的临摹是我在农村写生时画的，和我画‘农夫’（自画像）是同一时期，我们面对风景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些西方的绘画大师。米勒是我最崇敬的一位伟大的法国画家，为什么会喜欢米勒，可能是因为我真的愿意像米勒一样，去接近土地。我为什么把自己画成农夫，也是这个关系，我热爱脚下这片土地，就和米勒热爱画作中的那片土地一样。在今天的文化中，如果我们可以怀着一颗真正热爱自己土地的心，我们的灵魂就可以得到安慰。”

热情奔放，深沉雅静

不同于彭斯作品中流露的深沉雅静，安东•莫纳的作品满载着热情奔放，表达更为直白，洋红、明黄等高亮度颜色成为主色调，题材也从《马尔代夫的早餐》《马德拉巧克力蛋糕》到“充满爱意”的牛津皮鞋，走遍了世界各地。有趣的是，安东•莫纳的每一幅画作都有一个色彩艳丽的宽边画框，这是他刻意而为，用颜料画上去的，很多画框中还写下了旅行日记或者创作趣事。《交通堵塞》中花花绿绿的铁皮汽车，是安东•莫纳的儿时玩具，他一直将儿时的玩具当做一份珍贵回忆收藏起来，今年，才把它们再次拿出来摆弄，“制造”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玩具“交通堵塞”，同时也完成了这张好玩的静物油画。“希望很多年后，观众再看到我的画，依旧觉得有意思，那个时候对他们而言，这场交通堵塞也能代表一部分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作为一个画家，我就完成了把这个时代的文化延续下去的使命。”他说道。

《充满爱意的花皮鞋》既是一幅静物油画，也是一篇旅行日记。安东•莫纳在伦敦旅行时，从一位银行财务高管手中得到一双样式考究、颜色沉闷的牛津皮鞋，金融从业人员在高度紧张生活中表现出的“硬”气质触动到安东•莫纳，他把这双鞋带回现在居住的城市——巴黎，在鞋面上画了一些颜色艳丽的花朵，再将这双“充满爱意”的花皮鞋画下来，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观者，无论多么刚毅的东西都可以变得柔软。

“这次来中国，准备时间不充分，我挑选了一些对我有象征意义的作品，也许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有人物、有静物、有儿时的记忆、有关于爱情的创作，还有一些对百姓生活的描绘，我想向中国观众展示匈牙利乃至整个欧洲的不同文化，分享画作背后的故事。”安东•莫纳说。

尽管两位艺术家的作品在表现形式上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语言交流存在一定障碍，但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去感悟彼此绘画艺术中的美好，因为绘画艺术本身就是一种独具魅力、不分国界的语言。如策展人贾善国所言：“两位艺术家生活在不同的社会环境和文化环境之中，共同之处是他们都善于研究传统并体现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中。安东•莫纳对古典油画技法甚至湿壁画技法都有深入的研究，但他却运用古典技法表现了当代人的生活。彭斯不仅探索油画间接画法，更重要的是在中国传统中寻找创作的内在驱动力，创作了具有文人精神特色的民族油画。两位来自不同国家，有着相异生活与艺术经验的艺术家，在艺术精神上的共同追求。” （作者：王雨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