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隐形将军韩练成》作者：薛正昌出版：商务印书馆

　　对叶帅的关怀和问津，韩练成也以不同的形式回应。除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外，还以诗的形式向叶帅表达了他的心意。

　　年年秋雨送秋光，今日天晴净夜长。

　　老去时逢新际遇，梦回屡省旧词章。

　　身闲不觉人心险，风疾犹闻桂子香。

　　绣女炫工她自得，庸才碰壁我何妨。

　　早惊白发羞看剑，肯为浮名斗巧妆？

　　吟罢哑然无说处，半窗落月照清凉。

　　借着雨水洗涤过的夜空，享受着碧海青天般静谧的月夜。韩练成的思绪穿越了他几十年的人生经历的隧道，深感世事如同梦境。面对“新际遇”，他已经因“白发”而“羞看剑”了，不愿意再为浮名所累。最后，他定格在“半窗落月照清凉”上。当他的这首《中秋月夜偶得兼答叶帅》的诗呈献在叶帅的案头时，叶帅也许会被韩练成清静得如同秋夜月照的那种意象和心境所感染。

　　如果把这首诗的意境再转化为一种心迹，表达给他的儿女们，就是另一种理解。在韩练成看来，他这样回应叶帅，绝不是自己意志衰退或故作谦虚。他认为，谁都有个三昏四迷七十二个不知道的时候，更何况老了，怎么能保证不犯糊涂，不出错？如果再有点儿权力，再少点儿监督，更容易出乱子！这就是韩练成人品与境界的高贵之处，他没有给自己谋取任何利益的想法，而是担心给国家利益带来损失。用他自己的话说：“我过去是‘进取天下公利’，今天要‘退隐一生虚名’。”

　　在这期间，副总参谋长彭绍辉还转达过叶剑英元帅的问候，也表示过对韩练成工作安排的意向。副总参谋长王尚荣也直接与韩练成通电话，转达军委首长让他复出的意思。韩练成都委婉地回谢了。如果说韩练成的经历传奇，恐怕这也是其传奇之中的一奇了。

　　其实，早在1976年的冬天，韩练成就写过《小园手种菊花重九后始开集句二首兼寄叶帅》的长诗，表达了他淡然的心愿：

　　其一

　　绕篱种佳菊，参差裛露光。

　　秋色已云肃，幽丛花始黄。

　　层层拥金屑，英英傲晨霜。

　　性与凡草殊，弱质怀刚肠。

　　群芳入时异，无此晚节香。

　　投分真耐久，不减旧芬芳。

　　有物苟会心，岁晏复何伤。

　　每忆素心人，淡交滋味长。

　　其二

　　薄柳如儒夫，秋雨半摧倒。

　　菊花似幽人，独立晚更好。

　　幽姿非人造，益见化工巧。

　　卓为霜下杰，风节冠花皓。

　　野兴入秋多，余馥依人少。

　　今来独欣赏，翛然寄怀抱。

　　此议清风价，功名何足道？

　　永怀东篱人，退修慕君早。

　　话说到这个份上，对国家、对民族，包括对他的儿女，都交代明白了，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作为文人将军的韩练成，在他的人生境界里，他追慕陶渊明，“永怀东篱人”。世人从他的诗文里，看到了一个人格高尚、民族利益高于一切的韩练成。

　　（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