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造就了一大批草根企业家。他们一手组织大批农民工,一手引进大批境外先进装备和先进管理方法,产品出口打遍天下无敌手。我所谓的“发展宝典”,即“草根企业家+农民工+引进技术”,正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具体展开。
当年柳市“八大王”之首的胡金林,1974年初中毕业去神农架谋生,山上生活比他老家更艰辛。回家乡后,他发现当地农机配件和工量具奇缺,于是开始生产经营。这当然是市场经济“地火”,但他的亲戚朋友们会悄悄告诉别人,柳市镇上某条小巷深处有他们急需的东西。
农民也从土地上解放出来。大批中西部农民来到沿海,杭甬温一些城郊村外来人口数倍甚至十几倍于原住民。我外婆家在慈北,村民们把老房子出租给外来农民工,自己住上了新楼房。
俱往矣。草根企业家渐老,剩余劳动力枯竭,引进技术边际效益递减,出口遭遇“天花板”,“发展宝典”颓势顿显。尽管不少大牌学者把中国经济的下行,讲得云里雾里,十分费解,但故事梗概或许就这么简单。
“发展宝典”再造应该并不复杂,这就是“高素质企业家+高素质劳动者+自主创新”。不过这一提法毫无新意,因为事实本应如此。这也可以看出,当中国经济终于从超常态回归常态化发展时,“发展宝典”亦回归常态。这儿必须强调的是新“发展宝典”的新内核。这就是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五大发展理念,以及“六个坚持”。对于这“5+6”的11个概念,如作进一步提炼归纳,我想核心或许就是两组词——放开&监管+知识&智慧。
放开是中国改革开放的一条主线。长期以来一直流行一个说法,一放就活,一收就死,一个“放”字实现了多少人的梦想。可惜日子好过后,很容易忘了这条主线,诸如国企大举收购民企,上收地方企业,甚至连一些具体改革也需层层报批试点,大量资源集中于京城等。2000年至2015年,一些国际机构的研究表明,中国市场化的全球得分和排序,缺少提高,甚至有所下降。
放开亦即自由。自由居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三组词中第二组词的首位,决不是偶然的。只有高度的自由自在,才能产生出把国家和民族带向未来的重大创新。自由当然从来都是有条件的,或所谓“随心所欲不逾矩”。
监管是对自由的规范。监管在改革开放初期相当欠缺,这也没什么奇怪,那时有多少人懂市场经济呀。
监管亦即法治,当然是民主基础上的法治。放开的同时,必须依法加强监管,否则必是灾难。最近对于资本市场的治理,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这样,我们可以得出一个大致的等式,“放开&监管=自由&法治”。
知识在本质上就是人类对于自然和社会规律的认知。30多年高速发展,长期采取拿来主义,缺少对于内生知识增长的需求。知识严重不值钱,国家一些部委经济社会发展重大课题,招标价居然仅10多万元,欲哭无泪。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不能只挂在嘴上,关键时刻更不能掉链子。
智慧是对于知识的实际运用。仅仅有知识远远不够,关键是结合实际克服困难、解决问题,这就需要智慧。上帝问所罗门需要什么,所罗门回答说什么也不要,只要智慧。上帝大悦,说是不但赐智慧于你,而且还给你所有的一切。智慧并不等于知识,但若智慧缺乏足够的知识支撑,或许是智慧越高,越有可能出错。
由此进一步得出一个等式,“知识&智慧=科学&市场”。知识的总和就是科学,市场机制则是人类在现今知识和理性状况下,千百万人基于逐利动机,以及加上政府管理的智慧总和。这样理解或许不一定精确,但应该是一个大致的图景。
这就进一步得到一个恒等式。“放开&监管+知识&智慧”,恒等于“自由&法治+科学&市场”。前一等式是具体行为展开和行为要求,后一等式是内在的精气神,任一要素均是必需的。
“发展宝典”再造后的实施难度远大于旧宝典。关键是这一新宝典内在的精气神,是当今中国社会所欠缺的,实际运行更是需要一系列要求很高的配套条件。这就必须以高超的政治智慧,加快推进改革,积极破解难题,切实践行五大发展理念,努力在“十三五”做出更大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