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花钱了,不要治了”
石田米子回忆起来,2010年6月,万爱花大娘从床上不慎摔落,脸部受伤缝了六针。在9月与石田米子见面时,万大娘脸上还留着明显的伤痕,在笑着和她对话中起身去呕吐了很多次,“让人很是担心”。
万爱花的肠胃问题是老病,用她唯一的养女李拉弟的话就是“一年365天,能吐350天”。去年11月13日前后,万爱花就在家“突然吐了出来,还带血”。当时送到了山西省人民医院,“一星期就花1万元”的价钱很快就让一家人无法承受,转院之后住了两个月零三天。
今年这次发作是在3月7日。仅仅回家过完春节、吃了次饺子,万大娘在家休克后被送到太原市中医院,被抢救过来。3月17日再次休克后,被转到山西大学附属第二医院消化内科住院。“那几天不敢动她,一动就吐,都是我女儿给她弄干净,现在没怎么吐了,也能自己翻身了。”李拉弟说。
“第二次休克前,还能每天吃点面条稀饭,而从那以后肚子就痛得不能吃饭,吃了就吐。”李拉弟说,至今为止,万大娘已经休克了5次,无法摄入水分,基本靠吊瓶维持营养。少的时候每天挂两三瓶,最多的一天挂了12个吊瓶,从白天一直挂到第二天凌晨3时,家人一直不能睡,看护着吊瓶里缓慢的一滴一滴,维持万大娘的生命。
说话间,李拉弟的二女儿拿出一个方形饭盒,泡了半盒从医院门口的小超市里买来的永和豆浆。“奶粉她喝不下,会吐,而且奶粉太贵。”
万大娘慢慢侧过头,就着吸管喝了不到半分钟,就放下了。这样的“进食”一天有五六次,一共喝不到半盒。
“哪还能叫保姆啊?”李拉弟说,“我就是个老保姆,我女儿不让我陪床,怕搞出两个病号。”。
陪床睡在哪?李拉弟的二女儿指了指靠墙的一张军绿色折叠床。她二十多天都没有洗过澡,前额的头发油油地结成一缕一缕:“今天星期几?几号?我都已经不知道了。”
据万大娘的主治医生介绍,目前可以确诊的是肠细膜长期失血缺血,但是万大娘拒绝了做胃镜、核磁等检查,因此进一步诊断一直无法做出。
李拉弟解释,不做检查一是因为缺钱,这几项检查分别要7000元、1000元不等。二是因为万大娘身体虚弱。“因为胃镜要从嘴巴里一直通下去,血管造影要从肚子这边开个口把管子通进去。我妈好长时间都没吃东西,身体很单薄,年纪又很大了,怕撑不住。而核磁要坚持40多分钟一动不动,这个我妈说坚持不了。”
“我们知道的是,我妈长期有胃病、冠心病,肺上有囊肿……”李拉弟说。
中年的护士长一边在万大娘瘦得皮包骨的手背上寻找血管,一边叹息说:“她的血管太脆了,一不小心或者是输液过程中一用力、动一下,针头都会穿出去,那就要重新扎针。”因此年轻护士不太敢给她打针。李拉弟数着:“27日三瓶吊瓶,左手打了4针,右手打了2针,一瓶输液80元……”
护士来巡视时,50毫升的输液还剩下20毫升,万大娘轻声说:“不想打了。”她时常这样回答护士和家人。
李拉弟回忆,万大娘住院以来心情“很不愉快”,一直在说“太花钱了,不要治了,我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