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陈灿聪：美术教师的烟斗梦

雷州市二中美术教师陈灿聪在制作烟斗

陈灿聪烟斗作品

　　■本报记者 刘盾

　　广东省雷州市在古时因其偏僻荒凉，多为朝廷流放谪戍罪臣之所。雷州至今交通仍旧不便，而近年来，钱文忠、崔永元等名人不远千里，专程来雷州市拜访该市二中美术教师陈灿聪。

　　手工烟斗是让陈灿聪与钱文忠、崔永元、汪涵等名人结缘的“媒人”。正是靠着坚持手工制作烟斗，在工艺上精益求精，并将技术毫不保留地向大学生等群体传授，陈灿聪获得崔永元等人的欣赏。崔永元评价说：“中国需要像陈灿聪这样手工传承文化的人。”

　　艰难求技不惜低三下四

　　如今，在岭南师范学院“岭南手作”工作室里，经常可以看到陈灿聪手把手教学生们如何手工制作烟斗。

　　而在15年前，刚刚接触手工烟斗制作的陈灿聪苦于学艺无门，“弯了很多腰，受了很多罪”。

　　1997年，陈灿聪从岭南师院的前身湛江师院美术专业毕业后，成了雷州市二中一名美术教师，他还在当地办了一家美术培训班，生活相当滋润，有钱有闲。

　　但在2000年，一支手工烟斗让陈灿聪爱不释手。烟斗斗钵闪烁着水波般的木质纹理，牛角做的烟杆如玉石般滑润，树脂打磨的烟嘴线条柔顺光亮，但近千元价格让他大吃一惊。陈灿聪这才了解到，国内手工烟斗制作还处于萌芽阶段，且用料稀贵，主要靠进口，因此价格昂贵。

　　陈灿聪咬着牙买了这支烟斗，随后他又买了几支，经济上逐渐负担不起，但他已对这个小玩意上了瘾，一天不把玩一两个小时，就感觉心里面空荡荡的。

　　陈灿聪迷上了制作手工烟斗，他想找师傅来学，但国内只有极少人掌握技术，他们把技术当做“传家宝”一样藏着。陈灿聪多次不远千里上门讨教，但均被拒绝。

　　怎么办？陈灿聪说自己当时就像猎犬一样，“闻”到哪有烟斗的味儿，就跑到哪儿去学。虽然绝大多数时间是被轰出去，但他慢慢发现，互联网上的烟斗论坛上有些做烟斗的入门知识，一些“老烟民”对做烟斗也懂些皮毛，卖烟斗的商人对手工烟斗的选材用材也能说出个一二。为此，他经常跟这些人接触。当时他一个月工资才三四百元，却经常咬牙买上千元的烟斗，就为换取商家几句烟斗选材用材的秘密。

　　为练技法手脚常被锉出血

　　陈灿聪说，自己的右手和双脚用过一千多张创可贴。

　　那是自2003年开始，对做烟斗一窍不通的他花6块钱买把木锉后，就先用破板凳的凳腿练习做烟斗。

　　没其他工具，他只好用双脚当钳子夹住木料，用右手扶住木料，用左手拿木锉去锉，稍不小心，他就会锉伤右手和双脚。他贴上创可贴后，忍着疼继续锉。每天兴致一来，他就锉一两小时。

　　2009年7月，国内对手工烟斗的收藏潮逐渐兴起。陈灿聪决定在制作烟斗上投入更多精力。为此，陈灿聪把每年已能获利10多万元的美术培训室转让给朋友。此前，他在网上一直力挺国内烟斗师，主张鼓励他们成长，谁把国内烟斗师骂得一无是处，他就去反驳谁。时间长了，天津一位烟斗师和他结下友谊。这位烟斗师专程赶来雷州，手把手地教陈灿聪做烟斗。

　　在专业烟斗师的指导下，陈灿聪买来了车床等工具，在家中废寝忘食地练习做烟斗。

　　那段时间，除了吃饭，他每天从早上七点钟干到第二天凌晨两点钟，原来一直没人教的东西总算有人教了，陈灿聪兴奋异常。短短一段时间，陈灿聪就学会了如何使用专业工具制作出一个完整的烟斗。

　　随着手艺日益精湛，陈灿聪也完全沉迷在烟斗的世界中。除了吃饭、睡觉、上课以及必不可少活动外，他把一切时间精力都放在做手工烟斗上，最长时曾一周没下过楼。

　　陈灿聪的辛勤工作得到了市场的认可。到了2009年12月，他制作的烟斗已经能卖到1000多元，此后还一路攀升。也是在那个月，第一届中国烟斗展在海南省海口市举办。在展会上，陈灿聪向国际烟斗制作大师汤姆·艾尔唐等人虚心求教，收获了很多制作精美实用的烟斗的技巧。

　　2014年，陈灿聪再次和艾尔唐相见。那一次，陈灿聪作为第一个来自中国的烟斗师参加在美国芝加哥举办的第十九届国际烟斗展，会上，艾尔唐对陈灿聪制作的烟斗称赞不绝。

　　精心传艺分文不取

　　“钱文忠、崔永元等很多人是因为烟斗，才知道雷州这个地方。”陈灿聪说，他有更大的野心，“我的梦想是让雷州烟斗成为宜兴紫砂壶一样的标志，让大家一说起手工烟斗，就想起雷州。”

　　陈灿聪很清楚，靠自己不可能实现这个梦想。为此，他创办了雷州烟斗部落，如今，该团体已成为国内最大的手工烟斗制作团体之一。其中大部分成员都是雷州市二中的美术教师，他们的烟斗制作技术基本都是跟陈灿聪学的。

　　陈经何是陈灿聪第一个徒弟。2010年初，当陈灿聪想要收陈经何为徒时，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

　　“他们说，同行是冤家，你学技术那么难，花了那么多金钱精力，刚有点起色，怎么能去培养自己的竞争对手呢？”陈灿聪考虑再三，认为国内手工烟斗市场主要是被国外品牌所占据，国内烟斗师要想打响民族品牌，就必须抱团发展，这样才能共赢。“国内市场很大，我自己一年也只能做70多支。振兴国内手工烟斗行业，需要更多的烟斗师。”陈灿聪说。

　　下定决心后，他毫无保留地向陈经何等徒弟传授技术，甚至连如何卖烟斗这样的商业机密都倾囊相授。

　　为共同将雷州宣传出去，部落里的每个成员都有一个“雷”字开头的称号，如陈灿聪的称号就是“雷州陈”。陈灿聪还带领雷州烟斗部落成员积极履行社会责任。2013年四川雅安地震期间，部落成员捐赠5支烟斗，共拍得8万多元捐给灾区。

　　陈灿聪的故事受到母校岭南师院院长罗海鸥的关注和赞赏。在罗海鸥的支持下，岭南师院聘陈灿聪为该校客座教授，为其开设了“岭南手作”工作室。

　　在陈灿聪看来，将艺术专业的大学生引入手工制作烟斗行业，有助于两者共赢。他说，大学生的知识涵养将为手工烟斗制作带来更多的艺术活力，而大学生也可以将知识与实践结合，领会传统的工匠精神。（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