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援助乡村教师渴望机制创新
社会力量参与乡村教师计划的最大优势就是对社会资源的整合能力,而面向乡村教师的职业引导与专业培训无疑是非常重要的突破口。
■刘涛
9月16日,“马云乡村教师计划暨首届马云乡村教师奖启动仪式”在北京师范大学举行。按照马云公益基金会的资助计划,每年出资1000万元,奖励100名乡村教师。解决乡村教师的待遇问题,是2015年6月1日国务院印发的《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的重要内容。站在乡村教育发展的逻辑起点上,马云无疑抛出了一个大问题:社会力量与社会资本如何参与乡村教师的支持计划?
长期以来,面向乡村教师的公益行为,被打扮成一种慈善行为。一提起乡村教师,人们总会本能地将他们与贫穷、悲情、孤独等形象联系在一起。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乡村教师的确未能赢得完整的职业尊重,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但对乡村教师施以援助,毕竟不是一般的慈善,即积聚社会资源“能帮一个是一个”。乡村教师不是山区孩子,也不是打工子弟,他们拥有正常的社会职业,待遇问题上理应受到来自制度的系统保障。还一个职业应有的认可与尊严,这必须是制度设计的“规定动作”。其实,对乡村教师的援助计划,从道义上看是解决乡村教师的待遇问题,那只是一种路径、一个过程,它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真正实现中国教育的均衡发展。
近年来,国家对在连片特困地区工作的乡村教师给予生活补助,在资金来源上推行“地方自主实施,中央综合奖补”的基本理念。然而,由于缺乏刚性的监督机制,再加上各地财政状况不同,必然存在一个普遍性、结构性的资金缺口问题。因此,社会力量通过援助乡村教师进而推动乡村教育均衡发展,便成为一个非常紧迫的教育公益命题。
如何保障公益组织和社会资金有效介入乡村教师的援助计划,必须在参与方式和运行机制上进行探索和创新。一些国家的经验无疑值得我国借鉴。如20世纪初,美国一些有代表性的基金会纷纷介入教育事业,他们在参与理念、经营方式、捐赠模式和选择捐赠对象上逐渐形成了一种传统。
具体来说,这些教育基金会倡导教育公平,坚持改良主义捐赠思路,逐渐形成了“自助与他助相结合”的运行机制。在捐赠对象的选择上,基金会并非独立运作,而是与社区和政府积极合作,采取“匹配资金”和“挑战资金”的捐赠方式——前者要求受援方也为同一项目出一部分资金与捐助资金相匹配;后者强调捐助方首先出资,呼吁并激励他人也能够为此解囊。
国内的相关教育基金会在运行方式上,也可以借鉴这些成熟的“匹配资金”和“挑战资金”经验,并在政策框架内进行必要的创新和突破。尽管马云公益基金会每年出资1000万元,但这更多地还是一种奖励和呼吁。换言之,教育基金运作的基本思路,应该是如何最大限度地激活政府的主导地位和主体角色,如此才能从根本上落实“地方自主实施,中央综合奖补”的中央政策。
此外,尤其值得我们思考的一个重大问题是,现在的乡村教育究竟缺什么。其实,乡村教育面临的最大难题是一个科学合理的教育投入结构。如果说前些年的投入重点是建房子、买设备等硬件条件建设,如今必须在教育投入观念上进行转变,即转向对乡村教师队伍等软件建设,如此才能真正改变乡村教师“下不去、留不住、干不好”的状况。《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也特别强调教师的专业素养问题。可以说,社会力量参与乡村教师计划的最大优势就是对社会资源的整合能力,而面向乡村教师的职业引导与专业培训无疑是非常重要的突破口。
在国外,教育基金会普遍贯彻“授人以渔”的捐赠理念,即并非直接的资金捐助,而是在倡导教育公平的基本理念下,最大限度地强化教师的职业发展与专业培训。因此,由政府在政策框架内切实解决教师的待遇问题,基金会更多地聚焦于教师的职业发展问题,这便形成了国外社会力量参与教育教学的基本运作模式。对于中国而言,这无疑具有非常重要的借鉴意义。
因此,面向乡村教师的社会援助,根本上面临的是观念转型问题。乡村教师的待遇问题,最终还是必须交由政府,由政府主导推进,如此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全面覆盖的目标,这是最基本的政策正义问题。对于社会力量而言,必须走出这个时代强加在乡村教师身上的沉重的“刻板印象”,他们不是简单的慈善对象,也不是承载商业欲望的消费符号。一切援助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乡村教师的发展权问题,也就是加强职业发展与专业培训上各种项目的推进,而这恰恰是各种社会力量最为擅长的公益空间。
(作者系暨南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