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共识”的范例
倘若严肃讨论“华盛顿共识”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专家们也难于用短篇幅来解释清楚。
除了斯蒂格利茨的严厉抨击之外,还有另外两种意见:
支持者说,不是“经”错了,是和尚把“经”念歪了,这话很像联合国千年发展项目负责人杰弗·
另一种声音是,希望再多一点时间想一想,是否“华盛顿共识”真的错了,关键的是,中国提倡市场化、非公有化、全球化等等也都错了吗?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如果中国不是“华盛顿共识”的例外,但中国肯定是“北京共识”成功的范例。
正是在“华盛顿共识”的诸多教训中,中国领导人采取了灵活的、自主的发展模式。
用一个例子说明。以往,“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常被西方学者误读。崔之元认为,“现在我们正在进行独特探索,比如,国有经济正在市场中逐步健全和发挥着作用。”
他说,中国发展民营经济的方向是正确的,首先要解决7.4亿就业人口,而国有经济只能解决百分之十几,最高峰也没有超过20%。各国要解决就业问题必须要发展非国有经济不可,这是现实的选择。中国的公有制经济还在发展,而且有质的飞跃。他批评有些人把“国有”与“民营”变成对立。
他以香港为例。香港被认为是世界上最自由的经济地区,其中税率低是重要因素,假设香港与北欧地区税率一样,对创业、民营经济的发展将有阻碍。“为何香港税率低?”原因在于香港政府有一块公有资产———土地。政府有计划的批租土地,通过市场竞争报价,得到土地公有资产在市场中的收益,这才是税率低的原因。在香港,公有资产和民营的经济是互补的关系,而不是相互排斥。
中国在全球贸易自由化过程中获益也是不争的事实。1978年中国的出口贸易占世界总量只有0.7%,到2004年达到17%,成为世界第三大贸易国,不仅是参与者,还是最大的受益者、推动者之一。这些成功都不是照搬的结果,中国贸易自由化是根据自己的发展能力,特别是自主发展能力的不断提高与调整。
1980-1990年代,凡是复制或者照搬“华盛顿共识”的国家,绝大部分都失败了,被称为“国家失败”,意指国家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同时导致市场不能发挥作用。而中国领导人应对“华盛顿共识”的负面影响,则提出“新发展观”、“五个统筹”、“和谐社会”的新构想,这就显示了“北京共识”的实质性内容。
我们看到,现实中国“华盛顿共识”的影响正在逐步缩小,“北京共识”正在开始出现,而且“影子”的面积正在发生逆转性的变化。
共识的“共识”
“共识”这个词容易使人望词生意,无论是“华盛顿共识”、“后华盛顿共识”还是“北京共识”。“如果说当前关于促进世界上穷国的发展还有什么共识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共识根本不存在。”斯蒂格利茨再次强调说。
虽然相对“华盛顿共识”,“后华盛顿共识”和“北京共识”都代表着另一种发展观,但实际上三种“共识”都未成为真正意义的“共识”。
严谨的学者认为,“共识”应该是描述性的,也需要标准化。“华盛顿共识”做到了标准化,但缺乏描述;“北京共识”虽有详细的描述,但缺乏标准化,“如果仅仅是描述性的则很难变成真正的共识,恰恰是对矛盾的总结并提升到一定标准化问题和某一种目标的时候,才可以成为严格意义的共识。”汪晖在评论“北京共识”时说。
无论是缺乏现实描述的“华盛顿共识”,还是缺乏标准化的“北京共识”,都不能因为使用了“共识”这个词,而使我们忽视所有的现实矛盾和问题,从而不能真正指出我们所面临的困境。
令人意外的是,在北京,中外专家们却达成了共识的“共识”:每一个国家应该找到自己的独特性、自己的国情,允许在框架下做出自己的选择,找到适合自己国家的发展模式。
它是符合逻辑关系的。全球众多国家不可能复制一种发展道路,甚至也没有一致性的发展目标。在全球众多国家中,发展目标不同而发展道路相同,这好像没有先例。“如果有共识,那只能是自己走自己的路。美国老是告诉别人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其实不要互相妨碍,宽容原本不就是美国的文化吗?”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王缉思说。
“形成共识本身存在独特性的普遍主义。”汪晖这样认为,每一个人和社会都是独特的,由于独特,所以可以形成普遍性。
不仅仅意识到自己的独特性,而且任何独特性都是在一般意义上的界定,一种共识,才有其必要性和迫切性。人们对“华盛顿共识”不满意,是因为一个不加限制的私有化或者是市场化,所造成的危机并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危机,也是普遍的危机。在这个意义上,共识的存在是对相对普遍的危机而言。一定意义上,共识,不等于普遍的共识,也一定会有矛盾和冲突。
对此,雷默对没有达成对“北京共识”的“共识”也表示很认同。也许,没有共识的“共识”正是一个新的“共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