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埠街头常见满头白发的耆老。(美国《侨报》资料图/陈辰 摄)
中新网12月14日电 据美国侨报网编译报道,美国新闻聚合网站Buzzfeed13日报道,陈所英(音译,So Ying Chan)1976年和丈夫一起来到美国,来照顾他们的孙子杰夫·文和孙女杰西卡·文(Jeff and Jessica Man)。1992年陈的丈夫病逝,陈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家人将陈送入养老院,却因她对养老院各方面都不适应,病情反而加重了。家人不得不为她另觅新去处。
在亚洲文化中,祖父母照顾、抚养孙子孙女是一种传统。而对于孩子及孙子孙女在美国的老人来说,这意味着跋山涉水、远渡重洋。随着亚裔美国人数量的增加,从亚洲移民到美国的老年人数量也在增加。通常这些老年人不会说英语,也不可能轻易适应一种新语言和文化环境。大多数都不会开车,也因此只会被关在孩子家里。
研究表明,这种孤单和社交孤立是老年人抑郁症及其他精神疾病的前期表现。当他们的朋友们相继去世,这种社会孤立便更加明显。孟加拉夏加拉尔科技大学(Shahjalal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的阿布·豪森(Abul Hossen)发明了一个词叫“晚年移民”,意指“初来乍到,不熟悉社会环境,贫穷,健康状况不佳和交流困难的老年移民。”
语言障碍是个重要因素。2011年加州大学对20712名亚裔老年人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来自韩国、中国、越南的受访者(大多数英文水平不佳)更易表现出绝望、无价值感和抑郁症;而受访的日裔移民,90%的英文程度都较好。他们便较少有上述状况。而相对于白人群体来说,亚裔很少会寻求心理健康治疗。也就是说,这些最需要心理健康指导的亚裔老年人,却几乎没有人去接受治疗。
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是亚洲文化中对精神疾病的耻辱感,二是社会对文化契合度支持的缺失。几乎没有精神健康专家会说亚洲语言,就算有会说的医生也只集中在纽约和萨克拉门托。2013年美国健康卫生工作人员报告指出,只有2.8%的心理医生是亚裔。
此外,养老院虽然被法律要求向英文不佳者提供翻译服务,却很少能做到。加州养老院改革倡议会律师托尼·齐克托(Tony Chicotel)表示,这是没有被执行的法律。他表示,养老院的语言障碍问题会大大削减疗养者的生活质量。
然而,语言障碍并不是唯一的因素,文化障碍也明显存在。多数养老院提供的食物和活动令亚裔老年人并不习惯。
幸运的是,有一群人在为亚裔老年人提供更多的机会来参加社交、参加文化契合度高的活动。精神健康专家也在利用科技力量来帮助被孤立的亚裔群体得到更多的心理健康保健。比如,马里兰大学副教授马修·米勒(Matthew Miller)目前就在制作一系列韩语视频来教导韩裔老年人关于精神健康问题的知识及对策。
在得克萨斯州,宥利·蒋(Yuri Jang)在研究远程咨询的可能性。她最初开启这个项目是在佛罗里达州,在那里一些韩裔美国人联系她寻求精神健康方面的帮助。她试图找到懂韩语的精神科医生,却没有在佛罗里达找到。蒋知道在纽约有一些懂韩语的医生,所以她试行了一个视频交流项目。蒋表示这个项目的反响积极。
还有一些专门针对亚裔老年人的居住社区也出现了。比如加州的羊皮盾园(Aegis Gardens)就是专门针对华裔居民的。还有专门针对日裔的日经长者园(Nikkei Senior Gardens)。在东海岸,有国王海港护理中心(Kings Harbor Multicare Center)能提供印度食品和印度教祈祷活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减少亚裔老年人社交孤立问题的措施也在进行之中。休斯顿、华盛顿、布鲁克林等地开设了一些提供太极、中国象棋课程以及现场医护等服务的社区中心。
如今,陈住在马里兰州盖瑟斯堡的一家养老院。这是唯一一家会说广东话的养老院。在这样一个更为熟悉的环境里,陈的健康状况有所好转。她吃传统的广式菜肴,比如米饭、炒菜和鸡汤。养老院里的其他居民和陈一起用广东话聊天、玩游戏。
陈的孙子杰夫·文目前在加州从事电影工作。他会时常来看望这位抚养他长大的老人。在一份2011年的报告中,33%的亚裔看护人表示这种责任对他们来说很有压力。而且,如果不履行这一责任,人们会难以逃脱一种负罪感。当家人第一次把陈送入养老院时,陈会告诉所有人:“我的儿子不再爱我了。”
对于文来说,这的确是种根深蒂固的压力。几年前,他曾梦到他和他的妹妹一起去看望祖母后,在公园里遇见一个长得很像他祖母的无家可归的老人。老人哭着对文说:“我去买菜却走丢了。你们刚才去看望的那个女人不是你们的祖母,我才是。你们终于把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