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邵阳县“无妈乡”的刘德华,家里上蹿下跳好几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的。

　　厨房灶台上两个约八九岁的女孩在炒菜,都是刘德华的外甥女。从楼上下来一个稍大点儿的女孩子,他说这也是外甥女。堂屋内站着一个20来岁的小伙子,他说这是外甥。从他妻子身后跑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他说这个是孙女。记者好奇地问:“哪个是你自己的孩子?”

　　他笑了笑:“我的孩子在外面打工。这个小的,是孙女,还有一个孙子,刚满月,媳妇带回娘家了。”

　　这是新华社记者在湖南“无妈乡”采访留守女童时,遇到的一个最令人印象深刻却又格外感动的家庭。而我们原本要采访的对象,是进门时看到的那个在灶台上炒菜的女孩——11岁的邓金宝。

　　刘德华是邓金宝的舅舅。

　　邓金宝有一个大姐,比她大10岁,已经在长沙打工好几年；那个小伙子是她哥哥,比她大8岁,也已经在外面打工,这几天刚好回来；那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子,是她的二姐,比她大2岁；那个和自己一起炒菜的女孩,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名叫邓银宝。

　　原本,这完全是两户家庭。然而大约十年前,在这对“金银宝”双胞胎1岁多时,他们的爸爸因病去世了。没多久,妈妈也离开了家,不知去向。

　　好端端一个家庭,瞬间崩塌!

　　5个孩子,成了只有爷爷奶奶照看的“事实孤儿”。然而爷爷奶奶年老体弱,根本无力抚养。作为舅舅、舅妈,刘德华夫妇商量,自己就一个儿子,而且比这几个孩子都大,就替妹妹挑起了抚养这一串“葫芦娃”的重担。

　　“葫芦娃”们的妈妈,已经改嫁,又生了一个女儿。只可惜,她的第二任丈夫,也在几年后“得了病,死了”。

　　“她现在在长沙打工,一个人带着那个女儿,很少很少回到这个家,也没能力养这几个孩子。”刘德华说。

　　邓金宝读书早,马上要上六年级,已经很懂事。她告诉记者,妈妈出走时,大姐已经十多岁了,“她跟我们说,恨妈妈,因为妈妈说养不了我们,要把我们全部送人。我姐就非常生气,说‘我们是什么,说丢弃就丢弃吗’!”

　　也正因此,这群孩子对于舅舅、舅妈的感情,远胜过亲生父母。

　　六个孩子,加上几个生病的老人,刘德华夫妇的担子格外重。好在这一对夫妇有着难得的善良和乐观,尤其是刘德华的妻子,一听说要把孩子送人立刻急了,说:“不行不行,再怎么困难,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养”。

　　为了养家糊口,刘德华夫妇不得不长期在外打工。家里就是大孩子照顾小孩子,节衣缩食。

　　但在邓金宝心中,这是他们最温暖的家。

　　每天,邓金宝姐妹早早起床,把家里打扫干净,然后一起走路近1个小时去上学。回到家,邓金宝会帮忙干家务甚至农活,烧水、洗碗、煮饭、做菜会不少,挖土、种菜也会一些。

　　刘德华说,家里人口多,吃的东西全靠自己种,经济条件不允许,很长时间都吃不起肉。但这些却丝毫不影响孩子们的幸福感。

　　邓金宝说,小时候,因为妈妈走了,姐妹几个常常因为想念妈妈抱在一起哭。

　　现在,“我不想妈妈了,舅妈就是我的妈妈。”她笑着说。

　　记者注意到,和其他不少缺少父母关爱的留守儿童相比,邓金宝姐妹们尽管生活拮据,却充满欢笑。在他们生命中缺席的父母角色,被舅舅舅妈很好地填补了。

　　很快,刘德华夫妇又要准备外出打工寻找挣钱的机会了。家里老老小小十多张嘴,全靠夫妇俩微薄的收入。想到这儿,刘德华不停地感叹“发愁啊!没办法啊!”妻子却在一旁安慰他:“没什么愁的,好歹都长大了,总比以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