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沈阳遭遇雾霾天气，pm2.5值爆表。图为沈阳故宫门前市民戴口罩出行。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题：约谈治“霾祸”，如何防止“药力”止于“面子”？——环保部约谈中涉“霾”地区回访调查

　　自2014年5月出台《环境保护部约谈暂行办法》以来，约谈已经成为环保工作的有力推手。记者回访那些被环保部约谈时被直接点名的“霾祸”(即存在大气污染问题的地区或企业)时看到，绝大多数问题已经被严格整改，但也有一些问题仍留隐患。业内人士指出，约谈治“霾祸”，治标效果明显，但是否能标本兼治，仍待察看。

　　公开约谈诫勉成了转型升级“机遇”

　　记者赴河北、河南、辽宁、山西、贵州回访时了解到，被环保部约谈后，各地对于环保问题的整治力度空前提升，约谈的效果集中在几个方面：

　　——投入大，收效明显。比如河南安阳县，投入约4亿元进行公路绿化、硬化、净化，道路扬尘的改善十分显著；河北沧州一家民营铸造企业，投入300多万元用于厂区硬化、脱硫除尘设备改造，冲天炉不再“黑烟冲天”。

　　被约谈，还成了不少地方推进环保工作的抓手。一名县委书记说，以前治理企业污染，光是“说情风”就耗费大量精力，“现在谁也没话说了，以前难整治的面源污染难题也一口气整治了”。

　　——倒逼转型，提升效益。“抓环保还帮我们抓出了效益！”这是河南安阳鑫磊能源集团副总经理杨福祥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自2014年底污染状况被媒体曝光后，企业将这一天定为“耻辱日”，投入了2600万元进行治理、改造，不仅解决了尘土飞扬、黑烟排放的问题，还帮助企业拓展了产业链，提升了生产效能和管理水平，大量资源变废为宝，“预计再过半年，环保的投入就能收回成本了”。

　　沧州市一家铸造企业的老板告诉记者，如果不是及时调整方向，大力投入环保治理，几十年的企业可能就要在“环保风暴”中被淘汰了，但是，挺过了困难期，发现竞争者被淘汰不少，行业实现了整合，效益前景比以前好了。

　　——提高认识，惠及民生。记者在各地采访时，当地民众对于大气污染状况的改变有目共睹。安阳一名杂货店店主反映，原来街道上扬尘严重，只能关着门营业，货架一天要擦五六次，现在每天敞开大门营业，也只需早上擦一次。

　　安阳县委书记张聪智说：“抓环保某种程度上就是抓民生，对于干部来说，能不能干好环保工作，就看认识有多高。”

　　“摘牌”只在一时，“治霾”重在坚持

　　记者在各地采访时发现，从短期看，环保约谈对于各地“治霾”效果显著，但基层的一些心态，也值得警惕：

　　——问题心态一：急于求成

　　安阳市在2014年11月被约谈的同时，还被环保部挂牌督办。为了尽快“摘牌”，当地针对约谈中提到的问题进行集中整改，然后请环保部验收。2015年2月，环保部通报了安阳市约谈整改的相关情况，在肯定了阶段性成果的同时，又指出了多条“整改不全面、不彻底、不平衡的问题”。

　　这“当头一棒”，让安阳市各级领导干部对环保工作再次提升了认识：环保工作绝不能急于求成，也非一日之功，只能常抓不懈。2015年5月，安阳市通过了环保部开放式后督察，挂牌督办才被解除。

　　——问题心态二：表面文章

　　重压之下，记者看到各地多对大气污染问题企业采取了强制性全面停产整顿措施，一些企业为了达标临时上项目、建设施。

　　记者将同样的问题问了不少企业主：“虽然现在达标了，但环保要求会不断提高，会不会到了明年，又不能达标？”有的企业主回答“我们的技术现在领先达标要求很多”；有的回答“我们会一步一步改进提高”；有的则表示“到时候再看”。

　　——问题心态三：“等、靠、要”

　　“等”就是一些部门尤其是非环保部门，对于环保工作依然存在“推一步动一步”的心态，尤其是在当前经济下行压力大的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不推进。

　　“靠”就是靠上级或本级主要领导来支持、推动。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不少地方部门和企业，都要靠上级乃至中央的财政支持来推动环保工作，或者靠地方主要领导干部来推动，否则工作就停滞不前。如有的污水处理厂因为缺乏资金，工程拖了好几年，被环保约谈后，当地政府列出专项资金，很快就完工。

　　“要”就是一些部门或干部，因环保问题被约谈后，一边认错一边“哭诉”，借机会要政策、要资金、要人员编制、要车辆设备等。

　　有业内专家指出，地方对待“治霾”工作的“等、靠、要”心态，根本原因在于把环保视为一种被动的压力、包袱，而不是自身发展、转型的需要。

　　约谈“控霾”更需制度“治霾”

　　一些基层环保干部告诉记者，环保约谈在大气污染问题格外突出的当前，犹如一声声警钟，警示各地将环保置于重中之重，但从“治霾”的效果看，目前尚只能说发挥了控制的效果，要彻底“治霾”，仍需更为系统、科学的制度化建设。

　　首先，环保约谈本身应该形成长效机制。“通过建立环保约谈的长效机制，真正让各级政府部门对于环保工作形成长期、循序渐进推进的认识。”六盘水市环保局局长陈松说，杜绝“毕其功于一役”这样的思想。

　　其次，要避免“主要领导重视才能治好霾”的问题，破解“一把手治霾”怪象。记者采访中发现，各地环保工作力度之所以能截然不同，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主要领导干部给予格外重视，因此，要避免政策、力度因人而异。

　　再次，要真正走向绿色升级、绿色转型。安阳市环保局局长张卫东告诉记者，“我们的污染治理，就像烧退了，但是炎症没有消除，因为我们钢铁、焦化、碳素、玻璃等行业规模小、工艺装备落后，还要大力进行布局调整、产业升级”。(记者：罗争光、付昊苏、马晓媛、郏亦真、孙仁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