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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涌动六十年 牵动肺腑思之如醉 2009-08-26 10:47
歌曲与口号 在一个特定的时期,歌词变得完全政治口号化了,这当然很不幸。然而,歌曲总算还有一个好处,它仅仅有了标语口号式的歌词是不算完的,它还得有曲子,它的曲调仍然来自生活、来自音乐传统、来自人民、来自世界也来自作曲家的灵感。即使政治口号中包含了虚夸与过度,感情仍然有可能引发共鸣,某种情结仍然有它的纪念意义与审美意义,而音乐,一首首歌儿的曲调,是相对最纯的艺术。 “公社是棵常青藤,……社员都是向阳花”,这个歌儿民歌风味,非常阳光,非常诚挚,令人不忍忘却。我的妻子曾经抱着孩子面向阳光照过一张照片,一见这张照片,我就会唱起这首歌来。“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它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也很地道,理想简洁明丽。“毛主席来到咱们农庄”,把人民的爱戴唱得多彩多姿。“共产党领导把山治,人民的力量大无边”,这首歌唱大跃进歌唱“盘龙山”的电影插曲,令人想起那火热的年代。我们拼了命,我们发了热,我们是多么急于打造出一个强大富裕的新中国啊——欲速则不达。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到了新世纪,我们讲科学发展观啦!多少代价,多少曲折,仅仅有热情和决心而没有科学精神科学态度是绝对不行的啊。 《大海航行靠舵手》是一首成功的歌曲,泱泱大度,恢宏壮阔,乘风破浪,勇往直前,至今它的旋律仍然令人神往。至于它被利用到“文革”当中,或者说它的歌词中包含有宣扬个人迷信的政治上不正确的成分,责任只能由历史与时代担当。我希望,总有一天,能够荡涤掉某些歌曲上附加的累赘与尘垢,使我们的六十年歌吟行进的过程连贯起来整合起来,而完全不必要搞几次避讳与中断。 正像历史不会是直线发展、金光大道一样,断裂与自我作古,也多半是孩子气的幻想。 关于样板戏有二十年无歌可唱。样板戏的说法小儿科,样板戏的唱词不无庸劣,如李玉和唱完“雄心壮志冲云天”,杨子荣接着唱“气冲霄汉”,“一号”人物都是跟天干起来没完。有些戏词比较好,如“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一路上多保重,山高水险”,“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等。唱腔则很有成绩,我特别喜爱江水英、柯湘、雷刚、还有《海港》里的唱段。 京剧是我们的文化财富,文革思潮扭曲了京剧包括现代戏已有的基础,民族戏曲与音乐传统又毕竟由于它的根深叶茂、源远流长与群众的喜闻乐见,而具有一种抵抗(急功近利、假大空与瞎指挥)病毒、平衡“文革”污染的能力。文艺说到底仍然是文艺,你再将它们往路线斗争上拉,它们仍然不是诬告信,不是黑材料,不是野心家起事宣言。六十年来的文艺经受了各种局面,经过了许多试炼,它存储了历史的鲜活,它留载了多样的喜怒哀乐,我们当然正视这一切过程与经验,我们却也不因为某些过程与经验的愚蠢与荒谬的方面就抛弃一切,更不可能回到1949年以前——例如张爱玲与刘雪庵代表的大上海。 大声疾呼地催生今天的鲁迅也与催生今天的曹雪芹或者巴尔扎克一样的是十足的外行话。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若干年。 文艺的生活性、艺术性、感情性、创造性与个人的风格性是常青的,也是常变化的。我仍然喜欢唱渐行渐远的“家住安源”、“听对岸,响数枪,声震芦荡”、“面对着,公字闸,往事历历……”同时这丝毫也不妨碍我接受舒曼的《梦幻曲》(原名《童年》),虽然后者曾经在我们的一出极好的戏剧里遭到纯朴的却是缺乏音乐熏陶的革命人的嘲笑。 绕不开的乡恋 新的历史时期的歌曲并不像原来人们喜欢讲的那样大喊大叫。原来新生事物有的需要或必然大喊大叫,有的则只需要、只能够潜移默化。至今没有一首歌曲叫做“我们一定要改革开放”,或者“改革开放就是好”,或者“现代化进行曲”。当然,也有内容比较全面和正规的《走向新时代》,而在《祝酒歌》中有歌词:“为了实现四个现代化,甘洒热血和汗水”。 是的,进入了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我们的歌曲更丰富也宽敞,我们的节奏更从容也更正常,我们的生活更美好也更多样,我们的歌声更细腻也更微妙了。 李谷一的《乡恋》所以引起注意,在于她打破了那时邓丽君的独霸卡式录放机的局面,不是靠引进港台,而是我们自己的歌手,带来了久违了的温柔、依恋、沉醉与喜悦。已经习惯了厮杀与冲锋号的人们,对于柔情似水会一时听不惯,以至充满警惕。往后几年苏小明唱《军港之夜》大受争议,有同志提出:“水兵都睡着了,谁还来保卫祖国呢?”我乃戏言,文章作全就要唱:有的睡着了,有的值夜岗,吹响起床号,立马跑早操…… 此后连续许多年常常听到对于歌星的责备与不忿。他们挣钱太多了?反正现时他们的收入是那时的几十倍,而现在责备的声浪远远比二三十年前小。甚至在第一届中国艺术节开幕式上,当听到用通俗唱法唱《十送红军》的时候,有一位同志不满地叫喊了起来。 不错,中国非常古老,同时中国非常年轻。中国有时候保守,中国又有时候求新逐异,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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