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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教材”六十年:从“工具”到“知识” 2009-08-07 11:58
语文教材在曲折中前行,“曲折”表现在文本选择方面,主要是以政治的标准取代语文的标准;“前行”表现在编者对教材文本选择达成共识,即:“文质兼美、适合教学”。
梁实秋的《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入选高中语文教材。 长江日报 图片
徐林祥(文学博士,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苏教版高中语文教材编委,江苏省叶圣陶研究会副会长,中国高等教育学会语文教育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中国写作学会、阅读学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 中国日报网中国在线消息:据《长江商报》报道,今秋起,湖北省高一新生全部使用新课改教材,语文包括5本人教版必修教材和11种选修教材。最新收入的包括梁实秋的《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等。新课改教材中鲁迅作品明显减少,《药》、《为了忘却的纪念》等作品不见了。记者在搜狐网看到,三分之二的网友对于人教社新课改语文教材的这次变动表示支持。 “去政治化”有炒作之嫌 新京报:日前,媒体报道称“梁实秋作品进入中学教材”,舆论认为这似乎是一个“去政治化”的信号。你怎么看待这个新闻? 徐林祥:这似乎是一个不是新闻的新闻。媒体报道“梁实秋作品进入中学教材”,是指人教版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语文》(必修一)选用了梁实秋的《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该教材自2004年5月由人教社出版,并从2004年秋季开始在部分实施高中新课程的省份使用,至今已有五个年头。所谓“新闻”,只不过是因为高中新课程是分批实施的,湖北省今年秋季进入高中新课程实验,对于湖北的师生来说,他们刚刚接触到该教材而已。 至于教材选什么文章作为课文,要根据目标课程内容来定,叶圣陶先生就说过:“语文教材无非是例子。”当然,教材的选文也涉及到编者的眼光。同样是高中语文新课程教材,不同版本的编者可以选用同样的文章,也可以选用不同的文章,比如,人教版选了梁实秋的《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苏教版、语文版、粤教版、鲁人版就都没有选。 新京报:所谓的“去政治化”,也包括“鲁迅的作品明显减少”…… 徐林祥:对,有媒体称新版语文教材首次选入梁实秋作品的同时,鲁迅的作品明显减少,似乎是一个“去政治化”的信号。我想提醒大家注意的是,以往的高中语文教材是供高中三年六个学期使用的,而现在讨论的高中语文新课程教材是只供高中1.25学年,即二个半学期使用的必修教材,鲁迅作品相应减少是很正常的。 事实上,人教版高中语文新课程教材(必修一)第三单元在收入梁实秋的《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标明为略读课文)的同时,即收入了鲁迅的《纪念刘和珍君》(且为精读课文);而苏教版高中语文新课程教材除必修部分收有鲁迅的《纪念刘和珍君》等作品外,选修部分还编有《鲁迅作品选读》供学生选修使用。所以,说是一个“去政治化”的信号,似乎有炒作之嫌。 舆论关注教材改革是好事 新京报:既然新闻并不是那么“新鲜”,为何仍然引起舆论的惊呼与关注? 徐林祥:社会舆论对语文教材的关注是件好事,表现了社会对孩子成长的关心、对母语教育的关心,同时也表现了对以往教材的不满,以及对新教材新面孔的惊讶。高中语文新课程教材适应了新课程改革的需要,确实令人耳目一新。 新京报:不过,既然称之为新教材,也必然会有新的变化。这种变化体现在哪里? 徐林祥:从文本内容上看,高中语文新课程教材较好地体现了时代特点和现代意识,既重视继承和弘扬中华民族优秀文化,又注意理解和尊重多元文化。这反映到教材选文方面,几套新的高中语文教材,在精选传统篇目的基础上,都在开发新课文方面做了很多努力,新增了许多以往所没有的篇目。 据统计,语文版开发新篇目的力度最大,语文版、粤教版、鲁人版、苏教版、人教版高中语文必修教材传统篇目与新增篇目的比例分别为:1:2.2;1:1.4;1:1.3;1:1.1;1:0.8。这其中就包括人教版的《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以及语文版与粤教版同选的《英雄潇洒走苍穹》、鲁人版与苏教版同选的《人类基因组计划及其意义》、苏教版的《麦当劳中的中国文化表达》等文章。 六十年修订史:从“双基”到“三维” 新京报:今年是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中学语文教材也在一次次的修订中走过来,怎么看中学语文教材的修订史,或者演变史? 徐林祥:“语文”作为教材名称,始于1950年6月,中央人民政府出版总署编审局编辑出版的一套从小学到高中的《语文课本》。六十年中学语文教材发展史,可以分为前后两个三十年。 前三十年又可分为五个时期:建国初期的语文教材是在陕甘宁边区教育厅编审的《中等国文》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提倡听说读写全面训练;五十年代中期,推行汉语、文学分科试验,初中分《汉语》、《文学》,高中只有《文学》(当时设想初中三年完成汉语的教学任务) 五十年代后期,受大跃进等运动的影响走了弯路;六十年代前期,教材重视工具性,注重“双基”(基础知识和基本能力);“文革”时期,又受政治运动的影响,走了一段弯路。 后三十年大致可分为三个时期:七十年代后期至八十年代前期是拨乱反正时期,重提工具性和“双基”;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末,提倡编审分开,一纲多本,教材逐步走向多元,注意体现素质教育的要求;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更是出现了多种与新课程相配套的,体现新课程精神,特别是注重人文熏陶的语文教材。 总的说来,这六十年,语文教材由重听说读写能力的训练,到重汉语、文学知识的传授,到注重“双基”,再到强调素质教育,直到体现新课程“知识与能力、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价值观”三维目标的要求,虽说走了一些弯路,但总体上是在曲折中前行的。 新京报:这种演变的背后,反映出语文教材的编纂,主要是文本选择的标准有什么重要的变化? 徐林祥:我刚才讲了,中学语文教材六十年,是在曲折中前行的。这“曲折”,表现在语文教材文本选择方面,主要是以政治的标准取代语文的标准,特别是大跃进时期和“文革”时期,这两个时期的语文教材简直就是政治读本。 这“前行”,表现在语文教材文本选择方面,就是教材的编者对教材文本选择已达成共识,即:“文质兼美、适合教学”。虽然对“文”与“质”,以及文质是否兼美、选文是否适合语文教学,不同时代、不同编者,有着不同的阐释。 “语文知识”的问题还没解决 新京报:你对现行教材的改进有何建议? 徐林祥:我觉得教材中的语文知识倒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 从建国至20世纪末,人们对“语文知识”的内涵与外延,一直没有科学的界定。虽然1962年上海江苏语文教育界对语文知识做了有益的探讨,将之概括为“字、词、句、篇、语、修、逻、文”八个方面,并得到全国语文教育界的普遍认可,被称之为“八字宪法”;但是从1978年颁布的中学语文教学大纲首次讲“语文知识”这一概念起,语文教学大纲关于“语文知识”的表述,要么是以“包括……等”的形式来说明,要么是在“教材内容”或“教学内容”部分列举出若干项来说明。从逻辑学的角度来看,这些表述既未揭示概念的内涵,也不具备揭示概念外延所必须的基本条件,即“周延性”。 新京报:现在的情况呢? 徐林祥:进入21世纪以来,语文知识的问题仍然没有很好地解决。从已颁布的全日制义务教育和普通高中课程标准来看,惟独两份语文课程标准没有“内容标准”部分。虽然近年来人们已经开始自觉地追问与反思语文知识到底指什么,以及语文知识到底包含哪些的问题,但至今为止,语文知识到底有哪些,特别是对培养学生语文能力十分重要的语文程序性知识有哪些,还有待进一步研究。(记者 高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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