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虫“同理”

健康所研究员荆清的 “涡虫小组”研究认为，涡虫再生的最大秘密来自它体内广泛大量分布的干细胞。干细胞也被称为“万能细胞”，也存在于人类等动物体内。它就像树干，能够根据需要变为叶、花、果，分化为形形色色的细胞。只不过，人体内的大部分干细胞分化定型后，数量便大减，或者说“集体沉默”。可以这样说，胎儿或婴儿体内的干细胞比例最高、最为活跃，再生能力也最强。长成之后的成体干细胞似乎就丧失了这种“本能”，只有如骨髓中的造血干细胞等部分干细胞，还能为自体或他人提供不同种类的再生细胞。

如何“唤醒”人体内似乎永远沉睡的无数干细胞，荆清研究组对涡虫的干细胞再生机制开展 “比较研究”。研究表明，干细胞占涡虫细胞总数的四分之一强，一旦涡虫受到损伤，干细胞可以复制增殖，进而分化为涡虫体内的40多种其他类型细胞，再生出功能性的组织、器官乃至整个虫体。研究组成员曾安博士介绍，他们已克隆了近千个涡虫基因，逐个研究它们的功能，最终发现了近50个基因参与了再生过程，“这些基因几乎都是与人同源的”。

当然，按照科研人员的设想和预期，并非将涡虫的再生基因以“转基因”的方式赋予人体，而是掌握涡虫对干细胞增殖分化的启动程序、调控机制等，找到人体内相对应的基因，赋予它启动和调控干细胞的能力。

如果这种再生能力被人类掌握，人体既可以催生出残缺的肢体，也能让老化蜕变的细胞获得重生机会，比如再生胰岛细胞治疗糖尿病，又如再生神经细胞治疗阿尔茨海默病（“老年痴呆症”）。值得注意的是，外国科学家最近还证实，涡虫重新长出头部后居然还保有原来的记忆。对人而言，再生或许也可以保留着感情。因此，从理论上讲，再生能力不仅可以让皮肤干细胞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甚至可以让所有细胞都持续新生、永远年轻。

一币双面

一枚硬币，总有两个面。再生并不是那么可控的。至少在两个方面，人体再生、尤其是无限再生，存在生理甚至伦理风险。

假如一条叫“WO”的涡虫，被人为地一分为二，哪怕只切去一段尾部，尾部那段依然会长出头部，结果长得与头部那段完全一样，以至于无法判断谁是“原版”、谁是“副本”，分不出哪段才是“WO”的本我。更何况，如果一分为三，头段、中段、尾段再生的结果都是一致的，说不清哪段才是主体、哪条才是“WO”。

国外新近研究还发现，若敲除一个关键基因，一条身负6处 “重伤”的涡虫不能分身为6条虫，而是在同一个身体上长出6个脑袋。同样，相关基因一旦出错，分身后的两条涡虫，也会变成“双头虫”或“双尾虫”。研究者坦承，当一条涡虫被切分、进入再生过程中，除非杀死涡虫，人们无法阻止本体之外的另一条或另几条涡虫继续再生。

假如人体过度再生，可能像克隆人那样无法控制，处于身份难辨、代际错乱的状态。而人体再生若发生变异，导致再生事故，异形人也可能被制造出来。（记者 徐瑞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