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金融时报》6月13日刊发文章《中国大学教育的“围城”》,文章以韩国人的角度对比了中美大学教育的不同,主要内容如下:
以前我曾在美国中部一所私立大学读本科,这个学校真小,当时总共只有1250名学生,当地人口也只有8900人。这个大学叫GRINNELL COLLEGE,之前我从没听过这个学校的名字。我决定去这个学校就读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一位前《纽约时报》编辑出版的一本《大学导游》里介绍了一些心理学专业最强的大学,正好这个大学位列其中;第二,这个大学给外国留学生提供奖学金。我当时喜欢这个专业,也需要奖学金。
上大学第一天下课后,我在走廊里碰到了刚给我上完课的教授。“你好,李成贤!”他一边笑,一边问候。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非常吃惊,也非常感动。那天的经历完全改变了我对这个学校的印象,虽然我置身于陌生的异国他乡,但这让我感觉到很温暖、有人情味儿。我在这个学校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四年。当时我还想,如果以后有了孩子,肯定要把孩子送到这里来学习。后来我在哈佛读硕士,但这个想法始终没有改变。
为了赶快入乡随俗,除了学习心理学专业以外,我还选修了美国历史。这个学校的课基本上都是小规模的,以圆桌讨论为主。历史老师是耶鲁大学毕业的博士,是研究越南战争问题的专家。说实话,开始真受不了这门课。每次上课,这位老师都要批评美国,比如早期美国人如何屠杀印第安人,西部大开发时如何虐待来自中国的工人,二战开始后如何虐待日本人的后代,等等。当讲到越南战争时,他的专业优势就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他会细致入微地讲述美军在越南做过的坏事。
每次上他的课,我都会了解一段新的关于美国“做坏事”的历史。他这种一边倒地批评美国的课,连我这个外国人都觉着不舒服了。我想,大学怎么会请这样的老师呢?有时我甚至怀疑他是美国的敌对国家派遣的卧底。因为他非常同情社会主义,他说他爸爸是从前苏联移民到美国的。
终于有一次在与一位美国同学聊天时,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并问她的看法。这位同学来自芝加哥,父母是中产阶级。我问她:“你怎么看这个教授?”她回答:“我之所以付这么多钱上大学就是为了学习这种真实的历史。他讲的这些内容在高中一般不会讲。如果我们没有自我反思,就会犯与历史一样的错误。”大学毕业已经很多年了,但我一直记得这段对话。她的回答对我很有启发,让我意识到,美国为什么会成为世界第一强国,为什么会吸引来自不同国家、不同价值观的人们,其原因就在于美国自我调整能力很强,而大学教育则起到了前沿的引领作用。
我在美国大学里从不怕批评美国,因为美国人比我更激烈地批评自己国家的缺点。在这种开放、宽松的环境里,我发现的不是美国的缺点,而是美国的优点。
我对中国的教育体制有所了解。因为我到中国后,先后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和清华大学两所中国大学。最近我发现,很多中国人都在拿美国的教育方式与中国父母和中国大学的教育方式进行对比。中国有自己的国情,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教育传统。有些中国人对宣扬美国教育的优势保持警惕,认为这是美国文化入侵的一种方式,是为了搞乱中国人的教育传统,中国孩子会因此失去爱国教育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