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长沙2月12日电(记者段羡菊)祠堂,曾承载着中国人的家族意识。在迅速城镇化的今天,越来越多的国人走出乡村,走进城市“开枝散叶”。而祠堂作为一种文化纽带,一头牵着的是在城里打拼的你,一头牵着的是故乡。
春节期间,在湘赣边境的罗霄山脉深处,一栋气势恢宏的新建祠堂吸引了记者的目光。湘东茶陵县位于罗霄山脉中部,相传炎帝在这里的茶山为民采药,误食断肠草而逝,故名茶陵,是全国唯一以茶命名的县。
左江村接近全县最高峰太和仙,田地稀少,祖辈伐木为生。因为保护生态,封山育林,近年来村民纷纷改行,或者在本村种杭白菊,养黄牛,或者外出城市经商。
门前残留着鞭炮红色纸屑的祠堂,绿墙红顶,立柱翘檐。大门正中为赫红匾额“朱氏宗祠”,祠堂顶部书“五龙呈祥”四个大字,左右分别嵌写“入孝”“出悌”。祠堂正厅高悬“厚德堂”匾额,下面柜子陈列朱氏祖宗牌位。
两旁立柱长联写道:“朱姓两朝立帝统天下,明辉社稷,功德泽万世;子孙历代孝贤亦垚流,佑吾后裔,风范耀千秋”。
祠堂用匾额、楹联讲述家族的荣耀。朱氏宗祠也一样,只不过打上了时代的烙印。庭中挂着另外一副楹联,上联“耕读为本,勤俭持家千秋颂”,体现着浓郁的农耕社会情结;下联“诚信创业,厚德传世万代扬”,像是在谆谆告诫那些在外打工经商的子弟。
朱氏宗祠是2014年落成的,山脚下另一村的刘氏宗祠则是2015年底竣工。春节之际,穿行在茶陵乡村的田野村落,经常可以发现一栋栋在乡村显得有些奢华的祠堂。村落当中过去主要公共建筑是小学和村部,如今,祠堂作为公共建筑的新代表兴起。
在湘东、湘中、湘南大部分乡村,历史上大多聚族而居,一村一姓,一姓一祠堂,或相邻数县的多个同姓村落共同供奉一个祠堂。这些祠堂既是缅怀先人之地,也是宗族公共议事场所。
距茶陵不远的湘东南汝城县,是湖南古祠堂保存最完整的县。这个人口不到40万的县,有姓氏近三百。全县现今还保存着据考证始于宋元、盛于明清的古祠堂710座。其中,有8座列入省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祠堂凝聚着家族和村落的记忆,有记忆,乡村才有生命。”在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博士、湖南省社会科学院科研处处长陈文胜看来,乡村“祠堂复兴热”,是“传统民族文化回归的折射”。
2000年以后,一些村庄出现“翻修族谱热”,同时有村落长者动议重建祠堂。一经号召,几乎每家每户都捐钱捐物,速度之快超过了乡村很多公益事业建设。乡民们外出务工、经商,腰包鼓了,这笔钱多少出得起;何况又是供奉列祖列宗。
春节是在外人员纷纷回村之际,也是祠堂募捐的好时机。在一个新落成的祠堂门口,可见张贴着红纸书写的后续募捐“公告”。捐款的“大户”,多是那些发了财的老板,也有退休老人拿出大笔积蓄。
尽管如今祠堂的建筑比古代可能还要恢宏,但作用则大为减少。一般每个祠堂每年都有一两次祭祖活动,村民们祭祖之余,集体聚餐。其余大部分时间,祠堂则是闲置,甚至一把铁锁,长年封门。
在现代与传统之间试图成为纽接的祠堂,如何不成为乡村的一个纠结?毕竟,城镇化潮流滚滚,村里人大量外出,在外买房的慢慢增多,居住在村里的人,春节回乡的人会越来越少。那些熟谙家族历史、热心牵头修建祠堂的老人一个一个减少之后,年轻人还会对此热心吗?
从乡村走出的陈文胜博士对祠堂的命运乐观看之:随着城镇化不断推进和演变,在外工作、打拼有所成就,“倒流”回乡养老的人了也越来越多,他们或将为维护祠堂注入新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