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8月25日电(檀易晓 郭倩 赵然 范晨雨)张益唐,一位儿时即展现出数学天赋却被误读为“怪人”的华人数学家,因在孪生素数研究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而在年近60之际一鸣惊人,解决了困扰数学精英上百年的难题。
受丘成桐数学科学中心、清华大学数学科学系及清华校友青年学术交流协会之邀,张益唐24日与清华学子分享了他的数学人生,令与会听众唏嘘赞叹。
2013年5月14日,他投稿仅三周的论文《素数间的有界距离》就被接受发表,创下了《数学年刊》创刊130年来最快接受论文的纪录。
因为有着照相机般的记忆力,张益唐各类账号的密码都是圆周率后100位的数字,他甚至不用手机通讯录功能。而这一超出常人的天分早在儿童时期便显现了出来。
出生在上海的张益唐从小与在北京生活的父母分隔两地,由当工人的外公和不识字的外婆抚养。
在三四岁普通小孩看图册的年纪时,张益唐已经看了四十万字的长篇小说《林海雪原》。小学前,由于酷爱地理历史,他能背出世界上大部分国家的首都及历朝历代帝王将相的名字。
对知识强烈的好奇心让他“饥不择食”地找出所有能看的书,小学还没读完,舅舅、姨妈留下的初中教科书已经被他看遍了。
然而,这种超人的天分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因为性格内向,喜欢独处研究问题,张益唐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不正常”。“很多人说我怪怪的,没人当我是天才,更不懂儿童心理学的知识,胡思乱想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精神病。”他笑着说。
真正对数学感兴趣,是9岁时一个独处的午后。闻着外婆的饭菜香味,张益唐却琢磨起两个三角形来。没有任何人教他,张益唐竟自己想出了勾股定理的原理。“现在想来这都是最辉煌的事情,我独立发现了数学是可以证明的”。
《十万个为什么》丛书中,六毛五分钱一本的《数学册》是张益唐的数学启蒙老师。他从中读到了哥德巴赫猜想,了解了费马大定理,也记住了文中最后一句话:质数包含了很多我们还不知道的秘密,但这个问题要到未来才能解决,需读者们努力。
“这奠定了我一生的兴趣所在,那就是数学。”张益唐自此开始了对数学的追求。精神上的不满足却要面对物质贫乏的现实,他在书店中一遍遍翻看夏道行的《π和e》和华罗庚的《数论导引》,凌乱而急切地吸收着有关数学的一切知识。
1978年,张益唐考入北京大学数学系。期间,张益唐发现尽管华罗庚开创出来的中国解析数论让国人无比自豪,但如果不能和美国、苏联、英国等强国的新方法接轨,中国的解析数论就会落后。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最适合干这件事的人,因为我对它有兴趣。”在北大完成了本科和硕士的学业后,张益唐便赴美留学,1992年获得美国普渡大学博士学位。
虽然拿到学位,但读博的六七年间,他的研究结果乏善可陈。毕业后的张益唐,既没有发表论文也没有得到导师的推荐信,甚至连一份基本的学术类工作都不好找。他当过中餐外卖员,也曾在汽车旅馆打工,多年中与数学最接近的职业只是去朋友的快餐连锁店中做会计。直到1999年,才在新罕布什尔大学拿到了临时讲师的职位。
在数学家最能出成绩的时间里,他却默默无闻,靠自学填补强烈的求知欲。而年近六十时,却打破了“数学是年轻人的游戏”的公认说法。
2013年5月,张益唐的论文《素数间的有界距离》在《数学年刊》上发表,破解了困扰数学界长达一个半世纪的难题,证明了孪生素猜想的弱化形势,即发现存在无穷多差小于7000万的素数对。这是第一次有人证明存在无穷多组间距小于定值的素数对。
这一对数学界最著名的猜想——孪生素数猜想的破冰性工作犹如一块巨石击落湖面,又引发了数学精英们的探讨。短短一年后,张益唐的七千万素数对已被缩小到246。
数学界惊讶地发现,在此之前,张益唐只是无名小卒,只发表过两篇论文。
事实上,这位苛求完美的数学家长期不断思考,安于做数学界的隐形侠。“我手头很多研究都已经是半成品,如果以后招收博士生,希望能和学生共同完成。”张益唐的一句话引起了现场学子的热烈讨论。
他现在已破格提升为教授。一封封邀请函也飞向这位羞涩的数学家。2013年5月,哈佛大学为默默无名的研究者安排了报告会。2014年9月,张益唐获得了年度麦克阿瑟奖(俗称“天才奖”)。
面对突降的荣誉,张益唐并未感到太多不同。却是对有着同样经历的青少年十分关心,他希望有天分的孩子都能被发现,受到鼓励和指导。同时,也希望在中国现存的考试为主的教育体制中保持学生对科学的爱好和兴趣。
“不要轻言放弃,也不要对人生挫折看得太重。如果真的热爱科学就坚持到底。”张益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