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维尔,死难者13363人,其中12912人身份得到确认;波普勒格罗夫,死难者6718人,其中2139人身份得到确认;葛底斯堡2935名南部联邦死难士兵被重葬在了好莱坞;303536名联邦士兵被埋葬在了国家公墓。”
这是一份有关美国内战死难者的统计名单。
在语言无法描述的情况下,统计似乎能帮助人们理解哀伤的程度,并使人们超越个人的丧亲之痛,努力找到死亡对社会与国家的更大意义。统计将人们的注意力从个体转向全体,从死亡转向“死难者”。
“多少田园如今荒芜不堪?”1863年,南卡罗来纳州的一名年轻女性诘问道。她所寻求的不仅包括对死难者人数的统计,也包括对死亡影响的解释。“自这场战争打响以来,多少母亲、姊妹与妻子不得不去哀悼死去的亲人?死亡数字节节攀升,我们的灾难尚未结束。”当战火最终止熄时,这个国家需要对她的恳求给出答案。
在内战前的几十年中,统计的重要性日趋显著。统计学的兴起同一个扩张中的国家之观念紧密相连,同这个国家对自己的资源、实力与责任的评估密切相关。这种定量分析常常集中于人口普查、人口学与死亡记录——这些攸关生与死的问题,在内战爆发后开始占据显著地位。
当面对着这场战争及其死亡人数时,美国人倾向于用数量来理解它们。在这场战争的巨大规模与恐怖环境之中,统计数据不只是可以帮助人们理解战争损失。它们所提供的似乎客观的知识,能够成为人们在一个超出想象的现实中重获掌控感的基础。沃尔特·惠特曼曾将内战的坟墓生动描绘为“无数的死难者”那“数不胜数的坟墓”,而数字则代表了一种赋予这种情景以意义与秩序的方式。
[摘自《这受难的国度》,[美]德鲁·吉尔平·福斯特著,孙宏哲/张聚国译,2015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