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乐麒。
21岁的詹乐麒静静地坐着,眼睛盯着父亲詹晶明的手机,从里面缓缓流淌而出的,是他历时半年创作的钢琴作品《牡丹亭组曲》。尽管已经听过无数遍,但在音乐的世界里,他依旧屏气凝神,嘴唇随着乐声微微地一张一翕……
这个正在世界著名的英国北方皇家音乐学院学习钢琴的男孩,在17年的学琴生涯中,上演了一个“患有感统失衡的琴童完美逆袭”的故事。从学手风琴打不准节拍到谱出《牡丹亭组曲》,詹乐麒的点滴进步和父亲的努力紧密相连,“我一直在欣赏着我的孩子,并且努力让周围的人懂得欣赏我的孩子。乐麒学琴有明显身体协调性的缺陷,但我一直在赞美他的音乐之美,寻找他一切的进步和优点。”詹晶明说。
8月7日,詹乐麒将在广州星海音乐厅举行独奏会,演绎自己心中的《牡丹亭》。
文/广州日报记者 刘晓星
詹乐麒出生于湖南,后来一路跟随父母辗转于北京、南京、广州。4岁多的时候,幼儿园老师告诉詹乐麒的妈妈,孩子的手指条件很好,是学钢琴的好苗子。乐麒妈妈兴奋地对丈夫说:“那咱们给孩子买琴吧!”
不料,爱子如命的詹晶明却表现得很冷静。原来,就在不久前,詹晶明发现学手风琴的儿子总是拍不准很简单的节奏;跳跃时,两脚不能同时着地。他询问了一些医生朋友,又偷偷做了一些测试,发现儿子患有感统失衡。
詹爸爸知道,没有节奏就没有音乐,他不想让太太知道孩子感统失衡的情况,又不愿意直接回绝孩子学琴的期待,于是就用硬纸皮给儿子画了一个“纸版钢琴”,说:“你在这上面练吧,如果能坚持,我再给你买琴。”不料儿子还真练了起来,在纸板上“弹”一个键就唱一个音。亲戚朋友看了都批评詹晶明:“又不是买不起琴,干吗这么苦孩子?”教琴的老师也劝:“这样练不行,你不能让孩子听不到琴的声音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詹乐麒硬是在“纸钢琴”上坚持练了一年。詹晶明被打动了,为他买了一台钢琴。
父亲的鼓励 助他战胜感统失衡
2000年,詹乐麒随父母迁往南京,师从陈晓音老师。但是,感觉上的优势无法掩盖感统失衡的困境。詹乐麒弹琴的节奏始终存在问题,时常让老师抓狂。詹晶明不急也不躁。每天下班回来听到儿子的琴声,就不吝溢美之词:“儿子你弹得真棒!”
在妈妈的严谨和父亲的鼓励下,詹乐麒一路磕磕碰碰弹了7年,终于考过了10级。2010年,詹乐麒参加南京艺术学院的音乐大师班,并前往墨尔本进修。启程前,亲朋好友们来饯行,乐麒为客人们表演肖邦的《革命》。
然而,弹到一半,一向温顺的乐麒突然“蹭”地起身,愠怒地宣布:“我不想再弹给你们听了!”随即“咣”一声盖上琴盖走了。妈妈脸上挂不住,追过去甩了儿子一耳光,骂道:“你太不懂礼貌,太不给爸爸面子了!”
詹晶明让妻子留在客厅安抚客人,自己来到乐麒房间,摸着儿子的头说:“爸爸的面子没有关系,爸爸努力工作,好好做人,有很多面子,你是伤不完的。但是,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刚才我就站在你身边,居然不知道你受了什么伤害,这才是让我恐惧的。我相信儿子是有礼貌的,你突然停止弹琴,一定是受到了什么伤害,爸爸想知道。”
一直忍着眼泪的乐麒终于绷不住,呜呜地哭着说:“他们不懂音乐,还不尊重音乐,我弹琴的时候,他们总拉我的衣角,还碰我的琴键!”
“如果别人不理解你,不懂你的音乐,你是否还要继续做音乐家呢?”詹晶明问。
“当然要!”乐麒的回答没有一秒迟疑。詹晶明告诉儿子,世界上有两种音乐家,一种是过去的宫廷音乐家,观众都很懂音乐。还有一种是像冼星海那样的人民音乐家,他们不会在意听者是否懂他的音乐,只会让人们知道音乐是美的,从而产生共鸣和希望。
詹乐麒静静地听着,转身步入客厅,向客人们鞠躬道歉,掀开琴盖,开始弹奏起周杰伦的《菊花台》。此后,他将QQ签名改为:“我要成为人民音乐家。”
茹素两个月 为《牡丹亭》谱组曲
2013年,詹乐麒考入英国北方皇家音乐学院。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央戏剧学院的陈珂教授听到了乐麒创作的音乐,大为赞赏,将自己创作的《牡丹亭》音乐剧剧本交给他。
为此,詹乐麒茹素两个月再着手创作。“这是一个纯净的爱情故事,创作时,我的身体也应该是干净的。”就这样,他用半年的时间创作了《牡丹亭组曲》,得到了陈珂教授盛赞:“带着很强的故事性、情节性。对生命,对爱非常复杂、非常多元的混杂体,都用钢琴来展现,有着中国《人鬼情未了》的故事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