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英译本《红楼梦》原稿。
南开大学外国语学院7月24日透露,尘封近半个世纪的林语堂英译《红楼梦》原稿,由该院一名博士在日本发现。
海内外享有盛誉的作家、翻译家林语堂是一位著名的“红迷”,撰写过大量红学论著,其名著《京华烟云》即深受《红楼梦》影响。林语堂之女林太乙所著的林语堂传记中,曾附有“林语堂中英文著作及翻译作品总目”,未提及林译版《红楼梦》。
《红楼梦》翻译研究专家、南开大学教授刘士聪指出,历来研究林语堂翻译的国内学者一般只知他有翻译《红楼梦》的意向,不知道是否实行,林语堂英译《红楼梦》原稿的发现对相关研究很有意义。林语堂的翻译方法非常独到,采取的是编译的方式,把七八十万字的原著压缩了一半,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此次发现《红楼梦》林译本的是南开大学外国语学院2015届博士宋丹。2014年,她在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时,从日本一家市立图书馆里找到了这份珍贵的原稿,整个过程曲折而又幸运。
宋丹读博的研究课题是《红楼梦》日译本研究。在读已故日本著名翻译家佐藤亮一的译本时她了解到,1973年11月,佐藤亮一曾收到林语堂耗时十余年完成的《红楼梦》英译原稿,并在几个月后收到了林语堂的修改稿。林语堂曾写信希望佐藤亮一用两年的时间,将他的英文原稿翻译成日文出版。佐藤亮一曾将林语堂的许多作品译成日文出版。
林语堂的英译本从未公开出版。佐藤亮一用日文转译的林语堂英译《红楼梦》,于1983年在日本出版。顺着这条线索,宋丹经过多方调查,找到了佐藤亮一的住址,却得知他已经去世,家中人去楼空。
几经辗转,宋丹了解到佐藤亮一的夫人佐藤雅子住在一家养老院内,便尝试跟她进行联络,后来得到其监护人的回复,说佐藤雅子已经把先生的书籍资料赠送给了一家市立图书馆。
联系该图书馆后,宋丹得知佐藤雅子在赠书时列了一份清单,其中就有“《红楼梦》林语堂打字原稿”一项。但由于佐藤雅子曾叮嘱图书馆在其健在时,不要对外公开这批资料,图书馆进行了封存,至今尚未对外公开。在得到佐藤雅子监护人的书面许可后,宋丹才得以见到原稿。
宋丹所看到的原稿,是用打字机单面打印的,一共859页。稿纸上有林语堂不同时期用黑、蓝、红笔对稿件做的大量修改笔记,还有两页英文手写稿。原稿的扉页显示,林语堂将《红楼梦》的书名译为“The Red Chamber Dream”。书名下印着“A
Novel of a Chinese Family”(一部中国家族的小说),并注明“By Tsao
Shuehchin(曹雪芹著)”“Translated and Edited by Lin Yutang(林语堂译、编)”。
据宋丹介绍,原稿包括林语堂的解说、序章以及作为主体的64章和终章,是对《红楼梦》全本120回的编译。佐藤亮一日译原稿显示,最初他正是分7册64章进行翻译,只是在正式出版时,改成了4册64章。
通过与《红楼梦》各版本比对,宋丹初步判断,林语堂在翻译时以程甲本为底本。林语堂在人物、情节、诗词曲赋等方面对原作做了大量修改,还在译文中穿插了他个人的解说和评述。
刘士聪说:“林语堂知道英文读者读这样的故事困难在哪里,于是把《红楼梦》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重新编写了一遍,这很大胆但很明智。”对于林语堂在文中穿插的个人评述,刘士聪认为,一般的翻译会选择用注释的方式注解这些内容,而林语堂选择在行文当中加以解释,使其变成文本的一部分,这对今后《红楼梦》的翻译会有很大启发。
宋丹注意到,原稿附了一张纸,是佐藤雅子在1999年11月12日写的:“这是最初寄过来的(稿子),后来马上又寄来了修订稿。修订稿同其他书一起寄到了位于台北市的林语堂故居。”宋丹专门到台北林语堂故居寻找修订稿的下落,但未能发现。
宋丹对比了佐藤亮一日译本与林语堂初稿原文,基本能够逐句对应。她认为,修订稿的文献价值与文学价值不容忽视,希望有识之士共同寻找修订稿。
日本京都府立大学文学部准教授林香奈指出,中国的古代小说在日本很受欢迎,《三国演义》《水浒传》等比《红楼梦》传播更为广泛,因为要想真正理解《红楼梦》很困难。学界有句话叫“读完《红楼梦》才能理解中国”,反过来也说明,没有对中国的了解,想要理解《红楼梦》很困难。这可能是林语堂英译本原稿虽然在日本,却没有得到日本学者注意的原因。
刘士聪指出,对于当前发现的原稿,还有诸多待解的疑问。例如,林语堂翻译了《红楼梦》这么大部头的著作,为什么他的家人却不知道?按照林语堂和《红楼梦》的名气,当时应该有很多出版社争相出版这本书,为什么没有实现?这些问题是研究者后续亟待解决的。
据悉,南开大学正在与有关方面商议林语堂英译本《红楼梦》的出版事宜。
南开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张智庭呼吁我国借鉴法国的经验,成立国家手稿档案储存处,让作家手稿等宝贵的文化资料不因个人的遗赠或家族、场馆的变迁而遗失。
本报天津7月25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