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金融时报网3月3日发表该报专栏作家吉迪恩·拉赫曼撰写的题为《西方为何出现围墙心态?》的文章。文章说,1987年,美国前总统、共和党人罗纳德 里根曾在柏林呼吁:“推倒这堵墙。”但有望赢得2016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从而执掌该党的唐纳德·特朗普却呼吁“修建隔离墙”。
在美国内部对特朗普提出的沿美国与墨西哥边界修建“巨型隔离墙”的要求仍在争论之际,欧洲已开始“筑墙”了。欧盟对“移民危机”的恐慌正使得新的隔离设施和检查站在欧洲成倍增加,以堵住准难民的通路。
令人痛苦的历史性讽刺事件再次发生。1989年夏,匈牙利政府拆除分隔该国与奥地利的带电铁丝网,首次将“铁幕撕开。这一决定引发了一连串的事件,并最终在几个月后导致柏林墙倒塌。25年后,匈牙利再次成为先驱,但这次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当去年夏天匈牙利总理欧尔班 维克托下令沿本国边境架起带刺铁丝网以阻止准难民流入时,他的做法遭到了严厉谴责。但仅仅几个月后,一道“欧尔班式”的铁丝网围栏就沿着希腊与马其顿的边界修建起来,整个欧洲的边境管控也都在收紧。
从里根到特朗普,从推倒隔离墙到重建隔离墙,这一历程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过去30年西方社会从自信到恐惧的转变。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这种在西方与非西方之间建立屏障的新需求。最明显、最直接的原因是对来自曾被称为“第三世界”的大规模移民的恐惧。但除此之外,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西方存在更广泛的信心缺失,怀疑自己成功与外界打交道的能力。
甚至在移民危机爆发之前,反移民政党已在欧洲各国崛起。而当下的恐慌情绪几乎肯定会让他们的实力得到增强。欧洲极右翼已经开始欢呼大西洋彼岸特朗普的崛起。法国国民阵线创始人让-马里·勒庞最近在Twitter上写道:“如果我是美国人,我会投票支持唐纳德 特朗普——愿上帝保佑他。”在欧洲和美国,对来自穆斯林世界移民的担忧与对恐怖主义的担忧已经连在一起——特朗普在竞选中提出的暂时禁止所有穆斯林进入美国的可耻要求,将这种合二为一的担忧推向了极端。
然而,除了存在对大规模移民的担忧,一些自冷战结束以来一直维系着西方与外界交往的理念也面临崩溃。其中第一条理念是通过破除贸易和投资壁垒来促进经济“全球化”。第二条是愿意考虑对世界动荡地区进行军事干预。
这两种理念——全球化与人道干涉主义——具有间接联系。人们过去(现在也是)一直认为,解决非西方世界贫困与不稳定问题的最佳方案在于通过增加贸易和投资带动经济增长。但在柏林墙倒后,西方大国同时也变得越来越愿意考虑利用军事干预,来“稳定”全球化的魔法已被证明无法穿透的失败国家和动荡地区——从巴尔干地区、非洲到阿富汗。
然而,在西方各国政府进行此类政策试验25年后,西方选民对全球化与人道干涉主义两种理念的质疑似乎也愈发强烈。伊拉克、阿富汗战争结束后,西方几乎没有了在中东地区进一步实施大规模军事干预的欲望。所有共和党总统竞选人都准备抨击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在叙利亚问题上的“软弱”,但没有一人建议在叙利亚部署地面部队。同样,虽然叙利亚难民的涌入让欧盟各国感到头痛,但没人讨论是否应该向叙利亚派遣军队,以结束引发难民潮的内战。
新的贸易协定也不再受欢迎。柏林墙倒4年后,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与墨西哥、加拿大签署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如今,特朗普不仅提出要沿美墨边界修建隔离墙,还提议对在墨西哥设厂的美国制造商征收高额关税。甚至连民主党总统竞选领跑者希拉里·克林顿也在竞选活动中大谈贸易保护主义。虽然欧盟各国政治领导人表示,支持就缔结新的贸易协议与美国进行谈判,但欧洲左翼已开始动员公众反对这一计划。甚至连欧洲珍视的内部市场,如今可能都受到了申根免签证区内部重新实施边境管控的威胁。
在生活惬意的欧美人看来,大中东地区、非洲或中美洲面临的问题日益令人恐惧和无法解决。如果贸易和军事干预都无法成功地带来繁荣和秩序,那么,修筑隔离设施将世界其他地区阻挡在外,对西方而言将越来越具有诱惑力。
欧美主流政客将继续声明,修筑隔离设施并非世界或西方面临问题的解决之道。但是他们恐怕会发现,选民已不再倾听他们的呼声。
原标题:西方为何出现围墙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