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青 绘
2月14日是西方的情人节,不少生活在国内的年轻人也会选择在这一天相亲或表白。
岁月更迭,不同年代的人,相亲经历也往往不尽相同,择偶的条件、要求更是大相径庭,而这些变化,背后折射的是社会之变。
50年代:组织上介绍你们认识
“我们那个时代,没有现在年轻人说的相亲,组织上会介绍。”出生于上世纪30年代初的李禄林说,50年代中期,他从南方调往北方。
他和他的结发妻子,相识于刚刚建国时。“我们一起在南方的一个县工作,那时候县下面还有区,我们都在区里工作,我搞共青团工作,她搞妇女工作,我们两个在相邻的两个区。”那个时候一个单位里男多女少,有的政工干部就帮助大龄男女搭桥。
“我那时候20岁刚出头,比你现在还小,却被当作大龄男青年了。”李禄林告诉《工人日报》记者,当时双方相亲是单位介绍的,两个人其实除了铺盖卷一无所有,也不知道未来会被调去哪里工作,唯一在意的,是对方的家庭背景。“不过和现在正好相反,那时候,家庭背景越纯洁越好。”他和他的结发妻子,就这样在一次县里的工作动员会上认识,见过几次之后便结婚,双方相亲时谈的最多的内容,是工作和理想。
如今已经从铁路部门退休多年的杨华,也是在单位认识自己的爱人的。“刚刚建国,各单位都是大量招工,我下了火车就看见铁路招工启事,而且管吃住,就报名了。”
当时,铁路部门有很多刚刚复员的老兵,老兵是小姑娘们喜欢的对象。“那时候觉得他们都是战斗英雄,而且复员老兵的家庭背景都比较好,虽然年龄大一些。单位人事会帮着他们介绍。”两个人见了几次就结婚了,杨华至今记不得当年都聊了什么,但结婚后的事情却记忆犹新。“只要结婚,单位就分双人宿舍,是一间小平房。”结婚就意味着有房子住,也意味着多了另一半的工资收入,这也缩短了双方的相亲时间。
“我们那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娱乐时间和场所,见几面结婚,平平淡淡过一生。”杨华说,后来因为工作性质,两人经常出差,聚少离多。李禄林在上世纪70年代末失去了结发妻子,他在80年代相亲时认识了新老伴,却总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新老伴不会做他家乡的蛋饺;而杨华现在则每天忙着带着“80后”孙子的照片去公园,替孙子相亲。
80年代:“聊文学,聊诗歌,聊理想”
苏会福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相亲时候的情形,那是一次不同学校之间的跳舞,大家胸前都别着校徽。在自己导师的穿针引线下,他认识了一个比他小3岁的女孩,这个女孩也是大学生——后来成为了他的妻子。
“每次见面都是聊文学,聊诗歌,聊新书,80年代有太多理想可以聊。”苏会福那时候和自己的好朋友住在一起,于是家里有的时候会有小的沙龙,女朋友也跟着一起参加。小圈子里谁得了稿费,大家就去撮一顿。
当时,苏会福和女朋友并未过多聊过家庭,因为双方都觉得自己的未来,并不受家庭太多的影响。“大学毕业就会分配工作,定行政23级,56元工资,大家都一样。然后在单位排队等房子。”唯一需要操心的是,两个人很可能被分配到不同地方。“学校里有分配去郊区的名额,我们当时说好,谁分去郊区,另一个就跟着申请去。”
“刚参加工作时,我们是唱着‘未来属于我们80年代的新一辈’的。”当时在一所医学院上学的周阿姨告诉记者。医学院的女大学生,是当时相亲的热门人选,刚去医院实习时,总有相亲对象在院门口等她,当然,守在院门口的男生里除了她的男朋友,还有别的女孩的。
看电影、逛公园,这些相亲活动与当下无异,唯一区别的,是男生女生之间拉手很少,接吻就更不敢了。“他第一次悄悄把手搭在我肩膀时,我大叫着跑开了。”周阿姨说。
苏会福后来分到了郊区,妻子分在了市区,几经周折,他得到了一次对调的机会,夫妻终于团聚。再后来,单位房子紧张,两口子等待多年也没有等到住房,苏会福辞职下海,多年前的文学梦也就此忘却,只留下书柜里落满灰的书。不过,他的儿子从小耳濡目染,倒是很喜欢文学,只不过一直找不到有共同语言的女孩。
周阿姨则放弃了读研,嫁给了一个研究所科研人员,已经年近退休的她,现在也经常帮别人“牵线搭桥”,乐此不疲。
10年代:“有房吗,工作稳定吗,想要几个孩子?”
已近而立之年的吴先生,自己有一份专用简历,相亲专用。“相亲时介绍人都会让你发信息过去,这个信息,既要写出来自己所有的优势,又不能太长,让人觉得自我吹捧。”吴先生发现,不少相亲女孩很在意对方的物质条件。“女孩会问,你平时怎么上班,路远吗?其实这是在套你的家庭财力,如果你说坐地铁,还很远,说明你住在郊区,房子价格低,那样就没了下文。”
与之相对,男生家庭也会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女方背景,“现在都是独生子女,结婚就意味着两个家庭就此‘合并’,父母就像两个公司的‘董事长’,我们是谈合并业务的经理。”吴先生每次相亲回来,都要和家长汇报每一个细节,全家一起分析女孩的家庭情况和对他的好感度。“男生也有很多了解女生的办法,比如,第一次见面务必要送她回家,这样就知道了她家小区的位置和环境,双方父母的职位,也可以通过关键字上网搜索。”
当然,相亲的成本也不少,“如果出去玩一天,午餐晚餐各吃一次,中间看一次电影,三笔消费少说五六百元,比如,你看电影,还得买爆米花、饮料,和女孩吃西餐,要点甜点。如果不看电影看话剧,票价就更贵了,一天下来得照着1000元花。”这两年,吴先生在相亲上花了有两三万元。
事实上,在相亲市场上,家长对于女孩的挑剔程度比男孩还要多,“男孩一般就看户口、房子和工作,女孩除了这些,还得看身高,不能比男孩高,也不能太矮,得看相貌,能旺夫最好,最关键是年龄,岁数要比男孩小,要看属相合适,而且不能岁数太大,否则要孩子时就是高龄产妇了。”在北京天坛公园的相亲角,“条件太好的女孩,反而没人问津,因为男孩家长都希望找个背景条件比自己家略弱一些的儿媳妇。”
已经订婚的孙晓菲对此深有体会,有的相亲对象会直接问,你喜欢孩子么,喜欢几个?“身边同学里,机关、事业单位或者国企的女孩就很好相亲,大家都觉得这类单位工作稳定,我在民企工作,就不太吃香。”孙晓雯发现,男生有时候会问自己工作忙不忙,一旦自己说忙就没了下文,原因是,男生担心对方无法照顾家。最终,孙晓菲放弃了相亲,和自己中学时代的同学好上。
去年情人节,有一个当时正在谈的女孩提出来要吃牛排,吴先生拨打了好几家餐厅的电话,不是没有位子了,就是9点以后才有空位。女孩听后不太开心,“认为我不上心,就没再见面。”今年,他很早就去订位,以免重蹈覆辙,“情人节餐厅订位,不比春运买票容易。”
过完今年情人节,孙晓菲就要忙着筹措自己的婚礼,幸福背后则是略微的担忧,“我们都是独生子女,以后我离开自己父母,到他家生活,不知道能否适应。”(记者 赵 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