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4日,重医附一院神经内科重症室,任映虹拿手机和老公邹红春进行交流。 本报记者 李斌 摄
丈夫患怪病入院,刚生下二胎的妻子用微信日记记录点点滴滴……
病床前的微信日记,是否打动了你
昨天上午11点,任映虹在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神经内科ICU病房门前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焦虑与不安。“邹红春的家属,可以探视。”听到通知声,任映虹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角,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快速换上隔离衣、鞋套,戴上帽子、口罩。厚厚的病房门,隔不开她与丈夫邹红春。
这原本是一个幸福的家庭,但去年11月的一场变故,让夫妻俩每天只能在短短半小时的探视时间内,通过手机进行简单的交流。而每天的点点滴滴,任映虹都通过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
签字时沉重的双手
1月19日 进入ICU病房第一天
“你要被送进ICU,我们都不能接受,可医生说不插呼吸机,你连今晚都过不了……”
这原本是一个幸福的家庭:7岁的儿子刚刚上小学,女儿刚刚出生,36岁的任映虹和长她一岁的邹红春很恩爱。
去年10月,邹红春在将一桶水抬上饮水机时闪了右臂。去年11月2日,女儿棉棉降生,邹红春却因右手无力加重和咽喉疼痛,住进了医院。
任映虹坐月子、邹红春每天往返于医院与家之间。棉棉一天天成长,邹红春的病情却一天天加重,身体右侧肌肉开始萎缩,不到半个月时间体重狂降16斤。
1月13日,任映虹带着邹红春到医院检查,医生初步诊断为运动神经元病,也就是渐冻症。邹红春已无法说清楚话,用手机一遍又一遍给任映虹发消息:对不起……
邹红春的病情在1月19日突然恶化,被紧急送进神经内科ICU病房。“医生说不插呼吸机,他连今晚都过不了。”病情问询记录、呼吸机上机风险协议、用药知情书,甚至是病危通知书,统统压到任映虹身上,“像是要将他的命运交到我手上,签字的手沉重得抬不起来。”
用儿子激励丈夫
1月21日 进入ICU病房第三天
“乐乐答应的期末考双百分他做到了,你也要坚强,你不能输给儿子,一定要成功!”
邹红春为何会突然患上渐冻症?任映虹想不通。很快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表示,运动神经元病的可能性不大,更加倾向于免疫系统疾病,但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看着病床上全身插满管子的邹红春,任映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由于无法说话,每天半小时的探视时间,邹红春唯有通过手机打字与任映虹进行交流,紧握的双手,谁都不舍得放开。
任映虹含泪告诉邹红春,儿子乐乐期末考试考了双百分。“乐乐答应的期末考双百分他做到了,你也要坚强,你不能输给儿子。”邹红春闭了一下眼睛,示意答应。
“喉咙插管不舒服。”邹红春吃力地用左手打出几个字。
“叫护士查下体温,不想睡冰床了。”邹红春高烧不退,只能睡在冰床上,但他不知道,3个月大的女儿棉棉前一天晚上也整晚发烧,任映虹整夜未眠为其物理降温。
每输入一个字,邹红春都要咬紧牙关克服疼痛,任映虹也心疼得不得了。她偷拍了一张邹红春病床上的照片,好久没有见到爸爸,乐乐很想念他。“看过照片,乐乐心疼得不得了,马上懂事地好好吃饭,好好做作业……”
所有情绪独自承受
1月25日 进入ICU病房第七天
“我常常旁若无人地边走边哭,想着我们以前的快乐,想着家里两宝的无忧无虑,想着我们未知的未来……”
1月23日,重庆迎来了24年来罕见的大雪。任映虹没时间外出赏雪,翻出朋友圈中的雪景照片给邹红春看。邹红春左嘴角微微扬起,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两人在ICU病房内分享着这难得的一刻,努力保持笑容的任映虹眼泪却顺着脸颊流淌。
迫切希望丈夫能够早点脱离呼吸机自主呼吸,任映虹试着问询医生邹红春能否脱离呼吸机。但尝试的结果却以失败告终,邹红春经过抢救才重新恢复呼吸。
“ICU病房门口的气氛太过悲伤和凝重,有人呆呆地站着,有人躲在角落里默默伤心,有人低低哭泣,也有的抱头痛哭……无论哪一种,都让我喘不过气来。”任映虹写道,尽管想早点见到丈夫,但她却按时在11点才到达病房,为的就是忽略掉周围的一切。
每天前往医院和回家的路,则成了任映虹发泄悲伤的唯一地点,“我常常旁若无人地边走边哭,想着我们以前的快乐,想着家里两宝的无忧无虑,想着躺在病床上的你,想着我们未知的未来……然后调整好情绪,抹干眼泪回家或到医院。”
默默祈祷丈夫康复
1月29日 进入ICU病房第十一天
“回家路上特意绕路买了一把康乃馨,挑了三朵未开的插进小瓶,放在我们卧室的阳台上,静等它开,盼你回来。”
邹红春的检查也相继有了结果:基本排除运动神经元病,另外两个怀疑结果检查后也显示为阴性。排除一个又一个的疾病,但任映虹希望邹红春能够被检查出就是其中的一种疾病,“至少知道是什么病,不用担心排除所有结果,一切又回到原点。”
邹红春和任映虹原来都在房地产公司上班,怀孕后,任映虹辞去工作,专心照顾肚子里的宝宝;而在预产期前一个月,邹红春也辞去工作照顾一家人。“生病了他心中还担心着我们。”任映虹说,邹春红颤抖着打字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并嘱咐晚上睡觉注意关好房门。
当天,任映虹的父亲到ICU探望邹红春,自己则带着丈夫的病历辗转多个医院,她希望通过多个权威专家来确认邹红春到底是不是患上渐冻症,消除心里的疑虑和恐惧。父亲从医院带回一句邹红春写给任映虹的文字:明天你要来……任映虹哭成泪人。
任映虹说,康乃馨寓意健康,她特意绕路买了一把康乃馨。“特意挑了三朵未开的花插进小瓶,放在我们小卧室的窗台上,静等它开,盼你回来……”本报记者 傅柃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