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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民:行走在绝望与希望之间
2016-01-27 07:37:37
 

  冬日的希腊阿加图尼西岛,寒风料峭,风浪迭起。一艘明显超载的橡皮艇摇摆着,正缓缓接近岸边的峭壁。突然,一位乘客高呼“救命”,随后,同行的39人意识到他们的橡皮艇正在下沉。

  几米开外,海岸移民救助站的一艘橙色救援船迅速靠近,船长约翰·汉密尔顿透过麦克风询问:“能跟上我们吗?”经验告诉他,在开放的水域实施紧急救援存在船身颠覆的风险,因此护送橡皮艇抵达几百米外的岸边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不!我不能!”“船在漏气!”“进水了!”……橡皮艇上,呼救声此起彼伏。

  一分钟后,橡皮艇和救援船靠在了一起。汉密尔顿终于看清,橡皮艇漏气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在海浪的拍打下,海水没过边缘,倒灌进橡皮艇内。充当“舵手”的是一名没有任何航海经验的年轻医学生,面对眼前的态势已束手无策。

  对于橡皮艇上的40名叙利亚难民来说,在如此接近欧洲的地方迎接死神的到来,无疑是最残酷的结局。第一个呼喊“救命”的是艾哈迈德,他是一名医生,在战争爆发前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但如今,已在战争中失去妻子和孩子的他背井离乡,前途未卜。

  坐在艾哈迈德身边的是来自叙利亚库尔德地区的裁缝穆罕默德·哈南,他独自带着3个幼儿逃离“伊斯兰国”的魔爪,不久前刚躲过土耳其边境的枪林弹雨,如今又要面对被海浪吞噬的命运。

  还有15岁的穆罕默德·哈吉。他以非法劳工的身份在土耳其的一家汗衫店打工,为“在欧洲开始新生活”辛苦筹钱。但现在,先前所经历的苦难都可能成为徒劳。

  但若能获得海岸移民救助站的帮助,情况就截然不同了。汉密尔顿和他的3名救援船船员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来展开救援。“把绳子扔给他们!”他果断下令。随即,两条长绳垂落到橡皮艇的两端。

  时间紧迫! 船长汉密尔顿开始将孩子从橡皮艇的尾端拖拽出来———首先是哈南最年幼的儿子阿里夫,随后是次子阿布戴勒-拉赫曼和长女阿米娜。船首,一名婴儿被众人传递到救生员伊凡的手中,接着是其他的儿童和妇女。另一名救生员达文波特向后仰倒充当人体跳板,更多的难民从他身上爬向救援船。

  经过4分钟的激战,一切归于平静,橡皮艇瘫软成一片塑料,漂浮在光影浮动的海面上。拥挤的救援船内,小阿里夫被甲板上的几具尸体吓到剧烈呕吐,阿米娜在一旁发呆,阿布戴勒-拉赫曼呼唤着父亲。维拉再次发动引擎,救援船向着阿加图尼西的港口前进。

  远处,属于欧洲的陡峭山坡上,野山羊悠闲地咀嚼着青草。船舱内,救生员和难民无声地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是英国《卫报》记者1月12日在海岸移民救助站的救援船上所记录下来的一幕。事实上,在地中海,游走在绝望与希望之间的景象每天都在上演,即便在最寒冷的1月也不曾改变。在2016年最初的两周,试图跨越地中海前往欧洲的难民人数就已接近1.7万,其中数十人葬身冰冷的海水,再不能抵达彼岸。

  1月2日,2016年的第一起地中海难民沉船事故就发生在阿加图尼西的岸边。这里是汉密尔顿驻守的地方,但显然,并非所有的难民都是幸运儿。

  阿加图尼西是距离土耳其最远的希腊小岛,这里的海面波涛汹涌,海风冰冷刺骨,是海岸巡逻船极少到达的区域,也因此成为难民们最安全也最危险的目的地之一。汉密尔顿和他的3位船员在圣诞节前夕被海岸移民救助站派遣到此地。他们配备的两艘快艇,分别以去年9月不幸遇难的两名叙利亚儿童艾兰和盖利普的名字命名。

  并非每一位登陆希腊岛屿的难民都来自叙利亚。统计数据显示,他们中的25%是正在逃离战争、极端主义和贫穷的阿富汗人;10%来自伊拉克;另有少部分被认为来自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2016年以来,抵达希腊的中东和北非移民中有57%的人提供了叙利亚国籍的身份证明,但其中的一部分被证实是伪造的。

  31岁的叙利亚机械师杜扎尔·马萨伍德同妻子和一岁的儿子一起,在2015年底抵达了阿加图尼西。在此之前,他们在约旦度过了3年“地狱般的生活”。据马萨伍德说,在约旦暂居着60万叙利亚难民,但当地政府拒绝履行1951年联合国公布的 《关于难民地位的公约》,不愿赋予他们工作的权利。马萨伍德在当地一家汽修店非法务工,少得可怜的薪水加上联合国发放的补助,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在长达3年的等待之后,马萨伍德意识到欧洲国家永远不会主动伸出援手。于是,他放弃了联合国的移民安置方案,乘船前往阿加图尼西。根据《关于难民地位的公约》,一旦踏上欧洲国家的土地,当地政府就很难再将他送回故土。

  马萨伍德的经历或许是数以十万计的中东和北非难民的缩影。它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为什么西方国家在难民安置问题上的踌躇并不能阻止难民的脚步,反而加速了他们移民欧洲的进程。


编辑: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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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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