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得批评

　　吃不了苦

　　不高兴了炒雇主

　　节前保姆太任性

　　各地又迎来了春节前的“保姆荒”，这种景象也可谓是“一年一度”了。原本就稀缺的养老护理员在这个时候更是供不应求，成了抢手的香饽饽。而一些专做养老护理的家政服务员瞅准了这个市场，拿住了客户急需找人的心理，端起了架子，待价而沽，不仅要高价，还挑活讲条件，稍不如意就炒了雇主。一时间，“任性保姆”又成了家有一老的家庭吐槽的一个热点话题。

　　想找养老护理员

　　就剩两个可以挑

　　近日，记者来到天通苑的一家家政公司，原来这家公司的家政服务员很多，每天都有几十位保姆在公司等活儿，谁来雇人，工作人员要先问清楚雇主对于保姆籍贯、年龄、学历等方面的要求，再从中筛选出几个，叫过来让雇主面试挑选。可那天记者前去时，发现一向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大厅里变得冷清了很多，总共只有五个中年妇女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记者去的时候，已经有一对夫妻在和工作人员沟通，说是要找一个照顾老人的养老护理员，希望是北方人，会做面食。工作人员从抽屉里拿出几张身份证，找了找，为难地说：“快过年了，人特别少，还都是想看孩子的，现在能护理老人的就两个，一个四川的，一个安徽的，好像都不怎么擅长做面食。你们看还要不要见见呢？”这对夫妻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跟她们聊聊。就在她们去面谈的时候，又有一个老客户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好像跟工作人员很熟络的样子，刚踏进大门，就大声说：“老师，上回给我们找的那个阿姨说干完这个礼拜就要回家过年去了，你得给我们找个顶班的吧？”工作人员笑了笑，无奈地说：“你家那个够呛能找着人了，今天就两个是做养老的，在屋里面试呢。你家老爷子160多斤，她俩那身板肯定也搬不动啊。”没办法，这位老客户只好悻悻地离开了，临走时还嘱咐“再帮我盯着点，要是这几天有合适的给我打电话。”

　　过年顶班保姆要价奇高

　　雇主孙女士向记者讲述了她的遭遇。她的父亲已经83岁了，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老伴岁数也大了，照顾老头力不从心。所以她从去年夏天开始雇了养老护理员张大姐照顾父亲。距离过年还有将近两个月呢，张大姐就跟他们打了招呼，说是按照她们安徽老家的习俗，腊月二十三就算过年了，一直要到正月十五，这个年才算过完，所以她打算买腊月二十的车票回家。好家伙，阿姨的假期一抻就是近一个月！孙女士不得不找一个过年期间临时顶班的保姆。

　　家门口小菜店的老板听说了她家的情况，给她介绍了自己的一个老乡，也是做养老护理员的，那段时间正好要下户，可以给她顶个班。这名保姆提出了5000元的高价。“5000元？”这个数把孙女士吓了一跳，她原来雇张大姐，每月才3500元。她私下跟菜店老板打听，这个保姆在上一家的工资也是3500元，现在年底保姆稀缺得很，尤其是这种临时顶班的，她们根本不愁没活干，所以就想喊个高价，趁过年多赚一笔。经过菜店老板帮忙说话，最后这名保姆答应降到4500元，孙女士把她带回了家。

　　人领回来以后，孙女士马上就后悔了。这名保姆眼里根本没活，如果不告诉她要干什么，她就会对满地的灰尘、脏了的衣物视若无睹，老人拉在裤子里她还能照样心安理得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即使是被叫起来干活，嘴上还满是抱怨，根本听不进批评。老人说一句“给我换个尿袋吧！”，“那垃圾都臭烘烘的了，拿出去扔了吧！”本来语气很温和，可到了保姆的耳朵里，就好像是指责她一样，立马就甩脸子给老人看，说老人脾气大，不好伺候。即使这样，居然后来不是雇主辞了保姆，而是保姆炒了雇主的鱿鱼！理由是“晚上要起来三四次，太困了，身体受不了。”

　　雇主家成了小保姆

　　的免费旅馆

　　后来，孙女士又通过家政公司找来一名保姆。这回是个很年轻的，才22岁，刚刚入行。孙女士跟家政公司的人说想找个岁数大点的，害怕22岁的年轻姑娘没什么经验，也吃不了这个苦。可家政公司翻了翻登记册子，年底这阵人手很紧张，公司的保姆倒是不少，但大多数是要回家的，根本没几个愿意留在北京过年的。没办法，孙女士只好答应试试。这一试才发现，这个年轻的姑娘就更不靠谱了。每天几乎是手机不离手，老人叫她她嘴上答应了，人却还在看手机；有时这只手帮老人穿衣服，那只手还在划拉屏幕。早上7点钟起床后，也不理会老人，直接钻进卫生间，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弄得老太太都没法上厕所。后来老太太实在等不及了，推开门才发现，这姑娘正抱着手机坐在马桶上打游戏呢。“我爸妈就是好脾气，觉得姑娘在北京打工也不容易，还老劝我别对人家要求太高，所以我就忍着没发作，一直让她干了差不多一礼拜。”孙女士说，这个年轻的姑娘干了不到一星期，自己就主动提出辞职了，理由居然是“我男朋友的活忙完了，我们要一起回家过年去。”孙女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根本不是专职做保姆的，而是来北京找她男朋友，男方手里还有装修的活没干完，所以她便以保姆的身份找个临时的活干，不仅能挣钱，还能找个免费的“旅馆”，解决食宿。

　　吃顿饭 睡个觉 洗个澡

　　拜拜！

　　杨女士家照顾老人的保姆前些天也回家过年了，她也不得不到处托朋友找人。家政公司倒是配合，给她安排人上门，但来的阿姨却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来了之后先提条件，“你家多少平方米啊，太大了可不行”、“不能只我一个人伺候老人，你们还得有人搭把手才行”、“必须有我自己的房间，我不能跟老人睡一屋”、“每周必须得休一天，腊月二十三之前一定得回去过年”……不愿打扫大房子，每周想休一天等要求，这还都能理解，但自己的父亲是失能老人，如果不跟老人睡一屋，晚上谁来看护老人？谁帮老人上厕所？有的阿姨提出的要求简直让雇主无法让步。再三斡旋，讨价还价，终于让阿姨上岗了，但怪事又来了。“我们家就好像成了保姆驿站，来一个阿姨，在我们家吃顿饭，睡一宿觉，再洗个澡，第二天就和我说拜拜了。”杨女士也奇怪的很，自己家的情况已经跟阿姨说得很清楚了，给的工资也是市场价里很高的了，可来的阿姨总是待个一两天就走，其中一个到了她家之后，根本没怎么干活，一天下来就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沙发上，呈一个大大的“大”字，吃完喝完睡了一宿，第二天就要结账走人。按照家政公司的规定，这还在试用期呢，又是她自己提出不干了，原本可以不给钱的，但阿姨还坚持要发一天的工资，没办法，最好杨女士跟她砍了半天价，100元终于送走了这位阿姨。

　　保姆走了

　　老人如何“欢度春节”？

　　杨女士家里还有照顾孩子的育儿嫂，这位阿姨也提出了过年回家的要求，为了让阿姨能早点回来，她甚至出钱给阿姨买了高价的飞机票。“照顾孩子我们还能应付几天，但护理老人需要经过专业的培训，有特别的技巧，如果不是专业学过，还真干不了这活，所以我们必须给老人请到一位专业的护理员。”杨女士的话不假，在年根底下，家政市场对于养老护理员的需求比月嫂、育儿嫂、住家保姆等更加急迫。给老人换洗衣服、喂饭喂水、洗澡剪指甲等基本的照料还好说，但有一些工作，比如说帮瘫痪的老人移动，给褥疮老人换药、测量血压脉搏等等，必须经过专业的培训，每一个步骤都有讲究，不是普通的保姆可以临时顶替的。如今，怎么应付年关的保姆荒，成了全家人最头疼的问题。

　　很多雇主都感慨，雇一个愿意照顾老人，特别是不能自理或半自理的老人，简直比找对象都难。公开的调查资料显示，全国的养老护理员有1000多万的缺口，而北京也缺少10万至20万人。这个局面多年来一直难以改变，就连家政服务人员也对伺候老人的工作冷眼相看。因为照顾一些不能自理的老人常常要端屎端尿，又脏又累，而且不少老人都对保姆的要求格外严格，稍有不满便大发脾气，养老护理员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养老护理员工作繁重，收入却比月嫂、育婴师等低得多，现在市场上的月嫂一般工资都在七八千元，级别高的上万元，育婴师也都在五六千元，可养老护理员的工资往往只有三四千元，很多家政从业人员都宁愿做月嫂、育儿嫂，照顾产妇和小孩，也不愿意做养老护理员伺候老人。一家家政公司甚至说，“我们在招聘养老护理员时，对方总会问工资能不能到三四千，我们常常要违心地答应下来，回头再从公司的利润里面拿出钱来补足缺口，就是为了留住这些护理员，而不至于让养老护理这项业务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本来就极度缺人，再赶上年关的保姆荒，北京的老人们如何“欢度春节”都成了一个难题。

　　本报记者 代丽丽 J205

　　制图吴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