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口罩”拥向车门 这次 他下手了

　　沙河反扒

　　年底，人们盼着过年，“贼”也盼着这时候大捞一笔。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贼”活跃起来了，警务反扒力量——公安局便衣侦查总队也格外忙了起来。本月，笔者跟随着便衣探员们，体验了一次反扒之旅。

　　今天不上车，就在车站盯“抢门子的”

　　“今天奔沙河车站。” 探员阿鹏开车出发的时候，刚刚凌晨5时。1991年出生的他，加上便衣打扮，看上去和在校学生没什么两样。车开了十分钟，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下，迎面走来另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笔者感到有点奇怪：“不是说还有个探长一块走吗？”

　　“我就是。”大学生模样的人答道，声音透着一股与面貌不符的沙哑。

　　说话的人叫喆子，实际是1985年生人，2007年起开始干反扒这行，现在已经是便衣侦查总队一个探组的探长，阿鹏还有另外几个90后探员，都是他的徒弟。“以前带我的师傅都是快退休的年龄，没想到我才30岁也成师傅了。”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喆子，刚参加工作时也经历过两眼一抹黑的情况。“看谁都不像贼，还得师傅告诉我，‘你去注意一下戴帽子那谁谁’，我才慢慢看出来，当时主要负责最后上去抓人。”喆子后来又经历过“看谁都像贼”的阶段，再之后，他的眼睛逐渐锻炼出来了。“第一次自己认出贼再抓贼的时候，心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今天要去的沙河站，是北京重要的公交站点，也是警方经过警情梳理确定的扒窃案件高发地。根据以往的经验，喆子决定今天不上车，就在站台盯“抢门子的”，抢门子指的是扒手在乘客挤上公交的一瞬间实施扒窃的行为。“贼一般事先找好目标，等车来了，就跟在这人后头，手先叼住包里或兜里的东西，人家上去的一瞬间，手一退，东西就到手了。”

　　但凡人多要挤车的线路，“黑口罩”都会过去凑个热闹

　　毕竟是凌晨的北京，路上很顺，刚6时，车已经开到了沙河车站边上。喆子叫阿鹏去了对面，自己站在了沙河往朱辛庄方向的站台上，这时旁边总共也只有十几个人，和早高峰时的人山人海完全没得比。“你看现在人不多，但我们必须这时候到，以往也有6点多发案的情况。”

　　随着天逐渐擦亮儿，车站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喆子隐藏在人群当中，观察着来往的每个人，自己却毫不起眼。12月初的北京，天气寒冷，喆子已经站桩蹲守了近一个小时，没有什么发现，于是想换到附近的一个站台看看。正所谓“贼输一眼”，刚要离开之时，一个戴着黑口罩、双肩背背在胸前的男子的眼神，吸引了喆子的注意，喆子决定留下来观察他。远处，一辆881路正准备进站，许多乘客拥作一团准备上车，“黑口罩”也拥了过去，但当别人都费力挤上车之后，“黑口罩”却好像“挤不上去”，最后退了回来。之后，当人少的车进站时，“黑口罩”在站台上不为所动，但凡是人多要挤车的线路来车，比如919路、昌53路，“黑口罩”都会过去“凑个热闹”，然后无一例外地没挤上去——这一切，都被同样在“挤车”的喆子看在眼里，他在每次上车时的动作，喆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7时30分左右，笔者忽然发现站台上出现了阿鹏的身影——他接到了喆子的指令，从对面站台过来了。之后的半个小时，“黑口罩”又去挤了几次车，喆子每次都跟着，但每次“黑口罩”都无功而返。“抓贼要抓赃”，贼不得手，探长也抓不了人。

　　大冷天苦守两小时，就为“出壶”那一刻的人赃并获

　　早上8时，喆子在大冷天里已经埋伏了两个小时。就在这时，一辆专49路开了过来，“黑口罩”又拥了过去——这次他下手了！

　　只见一团挤车的人群中，喆子突然揪住了“黑口罩”，一把将他掀翻在地，一旁的阿鹏和另外两个小青年“噌”地一下也蹿了出去，四人一起合力把“黑口罩”死死按住，眼看“黑口罩”被制服，喆子立马掏出手铐，铐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您的手机吧！”喆子手中攥着一部iPhone6 plus，向同样在挤车的一名白衣女子说道，女子连忙称是，显得有些害怕，她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劲儿中缓过神来。

　　“这家伙我跟了不知道多少次，可算是练(偷)了。”喆子也是舒了口长气，“天儿太冷，身体有点冻僵，他‘出壶’(手拿着赃物从包中退出来)那一下差点没攥住他的手。”

　　为了不让群众围观，喆子和阿鹏将“黑口罩”和丢手机的事主带向旁边的一块空地做进一步的讯问和确认，刚才一起抓人的另外两个小年轻也跟在身后。

　　“您二位真是见义勇为好青年啊！”笔者感叹群众力量大。“啊？我们和喆哥是一块的，您是哪儿的？”原来这两位也是警探，和阿鹏一样，都是喆子之前从附近的站点叫过来支援的。

　　“哪儿的人呀？练过几回呀？”面对讯问，“黑口罩”一言不发。“先带回审讯所。”喆子指示另外两名探员先走，自己和阿鹏带着事主开另一辆车回去做笔录。在返回的车上，女子不停地感叹刚才发生的一切：“没看见过小偷偷东西，也没见过警察抓小偷，更没遇见过自己被偷、一回身发现小偷让警察给抓着的。”

　　还是我们的乔装和侦查技术高，他一直都没“醒”

　　就在出勤的前一天上午，菜市口地铁站，喆子和组员抓获了一名扒手，身上翻出五部手机，完成带回审讯等工作后，下午又根据新的线索外出出勤了。“早上5点出发，晚上10点才回家。”这种工作强度，喆子早已习惯。“抓贼是个良心活，没有说交完差就休息的。”

　　连续两天有“成果”，这对于一名反扒警探并不多见。“有线索的情况还是少，一般都是凭经验判断，碰运气，几天抓不着一个很正常，有时候甚至一星期抓不着一个。”喆子虽然希望扒窃案件发生得越少越好，但对于干反扒这一行的人，抓不着贼的日子实在难熬。“你要是盯上一个人了，注意力集中了反倒不累。最累的就是没发现人，干等的时候，非常枯燥。所以干这行，不仅要求身体好，意志力和信念也得强大。”

　　除了工作时间长，警探们的工作环境有时也会比较恶劣。“越是天气不好，我们越要打起精神。刮风下雨的时候，在公交站这种地方贼更好下手，因为人的注意力会更分散。”

　　入行八年有余，喆子仍然在努力强化自己的技能，在他看来，警察与小偷的对决中，“眼力”的较量尤其重要。“现在的扒手也会不停地‘断’(观察)周围有没有警察，我们必须在贼断出我们之前先把贼找出来，而且现在贼也会乔装，有的贼甚至穿西装打领带，跟个白领一样。你要眼力不好很可能就错过去了。”喆子在电脑里存着不少惯犯的照片，时不常就得翻出来看几眼。“脑子里有印象，第一眼就更容易认出来，之后再控制他就好办了。”

　　关于今天抓贼的经历，喆子事后才回想到，这个“黑口罩”其实6时30分左右就到了站台。“他刚到的时候很安分，就跟一个等车乘客似的，后来才有的眼神和动作。”喆子判断，“黑口罩”刚来的时候可能就是在判断周围的情况才没有下手。“这么看来还是我们的乔装和侦查技术高一点，他一直都没醒(发现警察)。”

　　11时左右，喆子和阿鹏带着事主回到审讯所做完了笔录，恰巧所在中队的任队长也在，还带来了难得的好消息：“下午给你们俩放半天假。”任队长说，“明天我们有新的线索，可能得出去盯一天，前两天你们也辛苦了，今天好好养精蓄锐吧。” 主笔：莫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