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岁的郝海东，依然乐于讲述他10岁那年开始的足球往事，和时任八一体工大队大队长鲁挺的那番对话：“我踢球是为了改变中国足球的落后面貌。”告别中国职业赛场多年，郝海东其实并未远离足球。天津松江足球俱乐部6年郝总；青岛海牛足球俱乐部半年郝总；诸多青少年足球大使；网络脱口秀足球评论员“郝大炮”。他有关中国足球想要发展，必须首先发展青少年体系，用十年甚至百年耕耘的理念，总是得到众多声音的追捧后，再被市场无情抛弃。自己的名气一次次被消费，他依然寻找着合作伙伴，无怨无悔。只是郝海东说，最近几年，自己已经不踢球了。

　　专业人要做专业事

　　虽然效力主体已变成草根足球，但郝海东依然意气风发，自信也来自他的人气。上周五中国城市足球联赛股东签约仪式散会很久，郝海东还出不了休息室。“外面求签名的人太多，走不了，再等等。”朋友说。

　　一边是拥有足球运作经验和资金的北京足坛之星投资有限公司，一边是拥有传媒宣传力量的北青传媒集团，郝海东对此次出任总经理，帮助打造中国城市足球联赛，以及青少年足球训练营等项目信心十足。“俱乐部具体事务由我全权负责。”除了人气，他的自信还源于专业。“就是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避免外行指导内行，避免行政干预赛事。在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中，我们将首先完善企业杯城市足球联赛的体系，将城市足球联赛打造成中国足球的传统品牌赛事。”他说。

　　坚持理念难觅知音

　　无论是昔日场上那个坚定的前锋，还是投身足球经营管理这几年，郝海东有关中国足球的理念早已成型，而且一向坚定。但坚定的理念触及他所处的职业足球市场，却是屡战屡败。

　　2006年，郝海东入主天津松江俱乐部，提出的口号是“打造百年松江，培养青少年足球体系，从根基打起，从青少年抓起，为松江贮备人才，为中国足球打基础”。

　　但6年后郝海东不得不黯然离开。他暗示，在商业利益驱使下，很少有球队会将重心放在青少年培养上。时任松江新领导班子当时的回应是“有多大钱办多大事”，言外之意便是只是抓一队建设。郝海东在位时促成的青少年足球培训中心，乃至百年松江计划也被搁置。

　　然后是青岛。回到家乡，加盟好友于仲润投资的青岛海牛足球俱乐部，曾被青岛球迷，乃至郝海东自己寄予厚望。但如今郝海东甚至不愿提及那段时光。他曾表示，希望为青岛“培养青岛籍的球员”。 “三年左右有一个好的成绩，三年或者五年踢到中甲，再争取十年八年出现在中超赛场上。”

　　从松江到青岛，从百年缩减到十年，郝海东的理念仍不被俱乐部高层认同。郝海东将这些不如意，归结为一句话：“现在搞足球的，都不是踢球的人。”

　　追求完美的“郝大炮”

　　近日郝海东参与的网络脱口秀节目《郝大炮》上线。节目简介是这样写的：在中国足坛，郝海东以语言犀利而著称，不管是在球员时期还是退役后，郝海东都敢于讲实话，敢于讲真话。看到这个简介，郝海东笑了，“讲个真话还得敢于？”

　　如今“郝大炮”的外号和郝海东的名字一样为人熟知。在就任足球城市联赛总经理的会上，郝海东在抨击了中国足坛靠贿赂教练进一线队的现象后，保证自己的联赛会绝对公平公正。“作假、收钱、走后门的事，绝对不会在我郝海东身上出现。如果我做这种事，欢迎你们网络实名举报我。”他说。

　　说话直爽的郝海东，曾经被昔日合作伙伴沿海集团创始人门洪昕这样点评，“踢球与做生意完全不同，比如性格，在球场上那是特点，到了商场上就是缺点了。”郝海东自己也承认，作为商人，他只相当于“青年队(球员)”。

　　海牛俱乐部老板于仲润也曾对媒体抱怨，“郝海东是一个优秀的经理人，但他的许多做法并不能获得俱乐部同事的认同。”性格让他错过很多商场发展的机会，包括2005年为了赴英踢球放弃担任沿海集团董事长；2012年因不认同松江俱乐部发展方向而离开，他的股份也成了糊涂账。

　　踢球已找不到杀手的快感

　　这也许是郝海东在身体上和足球渐行渐远的原因。这次见到郝海东，1米82的个头，矫健依旧。而此前知情人透露郝海东的身体曾严重发福，“双下巴，身体也差了”。问到郝海东怎么减的肥，他说是尝试了跑步、打网球，却没有足球。“找不到合适的人一起踢。”郝海东这样说。

　　如今郝海东一年踢大概一两场，他最近一次较为正式的足球比赛中，盯防他的是两个20多岁的小孩，他使尽浑身力气，也无法轻易地摆脱年轻人。以往必进的球轻松地被守门员扑出，最终只贡献了一粒进球。“可别以为郝海东踢球也不过如此，想想你10岁的时候干什么了？我10岁已经开始踢球了。我不行？”郝海东这样找着平衡。

　　近年，全国各地的老甲A比赛层出不穷，郝海东只参加过一次。他也坦言，因为身体，他再也找不到杀手的快感。“绝对速度太慢，爆发力不够，射两次门，大腿就拉伤了。”就这样，曾经的“第一前锋”已不愿再走上绿茵场。

　　连他自己也意外的是，他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网球。2015年初随同国足前往澳洲布里斯班当足球评论，郝海东忙里偷闲地去看了场网球，现场见证了费德勒职业生涯的1000场胜利。去年12月，球龄才一年的郝海东，参加中国网球业余大师杯双打比赛，尽管第一轮就惨遭淘汰，但“亚洲第一前锋”在网球场上的表现备受瞩目。“快乐足球做不到，只能快乐网球了。”

　　儿子寄托足球梦想

　　好在郝海东家里，还有一个踢球的男人，就是他的18岁儿子郝润泽。虽然儿子不再踢那个他推荐的前锋位置，改了后卫，虽然他一眼看出儿子走不了职业球员的路，但依然坚定儿子的足球路，“因为足球就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

　　再过几天郝海东就要去欧洲看儿子。“他在西班牙阿尔巴塞特，靠近马德里一个很小的地方，寄宿在监护人家，平常读书上课，下课后去俱乐部训练。”郝海东说。

　　曾经有媒体形容郝海东为儿子的足球天赋震惊，对此他说儿子并非天赋过人，他也并不强求儿子未来踏上足球道路。“他需要独立面对很多事，包括学习陌生的西班牙语、训练时接受竞争，这都是人生的历练。我希望他不仅是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

　　儿子在西班牙，郝海东也在关注西班牙的足球。“在阿尔巴塞特，他们的少年队、青年队和成年队，风格是一以贯之的，就是坚持地面传球，从没见过他们开大脚。正是一代代的传承，造就了西班牙足球的辉煌。”

　　在郝海东看来，这就是中国欠缺的足球文化。“现在中国体育市场放开了，在中国，不说北京，就是青岛也有这么多好的资源，有这么多有足球天赋的孩子，我们为什么不利用好？我还记得刚入八一队，体工大队领导问我为什么踢球，我想都没想：为了改变中国足球的落后面貌。现在我还是这句话，还是这个想法，没有变。”

　　文/本报记者 褚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