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报道之后,坚守讲台40年的山西陵川县积善村代课老师宋玉兰终于拿到了上涨后的今年工资10800元。算下来,每个月仍然只有900元。拿着这点钱,宋玉兰很知足,因为“生病的儿子买药有钱了,今年过年走亲戚也不愁了。”
但是,这900元工资绝不是此事的终点。
首先,宋玉兰至今仍是代课教师身份本就不合理。代课教师由来已久,1984年底以前他们被称为民办教师。上个世界80年代,国家为提高教学质量,曾对民办教师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安排整顿,那次没有被辞退的民办教师绝大多数都已陆续转正。此后,国家多次出台有关文件,强调统筹解决民办教师问题。其中最重要的一份文件是1997年出台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解决民办教师问题的通知》,其中明确提出国家每年安排20万人左右专项指标,至2000年4年共计80万人,有计划地将合格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不符合要求的代课教师,则在给予保障的情况下坚决辞退。
宋玉兰执教40年,也就是说她在1975年左右已经是代课教师。既然没有被辞退,那她就具有转正资格,如果考核通过,早就该是一名拿着财政工资的乡村教师了。
但是根据报道来看,宋玉兰连参加转正考核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她说,多年来自己一直反映,堵过领导的门,拍过领导的桌子,但始终没有得到解决。每次找领导都是推来推去,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更关键的是,“那些条件不符的人家有关系都转了,可我却一直转不了,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如果说,这个先后教出了1000人、把两代村民都“送出了山沟沟”的老师连参加转正考核的机会都没有,那是什么人有资格转正呢?这些年来陵川县转正的“代课教师”是否经得起阳光的检视?有关部门应该给出答案。
像宋玉兰一样的代课教师曾经为我国的教育事业,特别是农村基础教育事业的发展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和努力。截至2008年,我国仍有超过31万代课教师。这个数量庞大的群体一朝一夕难以安置,教育部也曾经表示,解决在岗的代课人员,“没有明确最后的期限”。
既然代课老师的存在短期内无法避免,那就应该让他们享受劳动者基本的待遇。在薪酬方面,代课教师是签订劳动合同的劳动者,其工资至少不能低于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2015年6月1日起,晋城市提高了当地最低工资标准,其中陵川县最低工资标准提高到1420元。换句话说,即便宋玉兰的工资在2016年提高到900元,仍然比当地最低工资标准低了520元。
而且,去年国务院出台的《乡村教师支持计划(2015-2020年)》要求各地依法依规落实乡村教师工资待遇,依法保障乡村教师工资水平不低于当地公务员。而记者查阅陵川县财政局公布的2014年各机关决算报告发现,2014年陵川县直机关工委实有工作人员9人,当年工资福利支出32.465万元,平均每人年工资收入3.6万元,平均每月3000元;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共48名,当年工资福利支出235.2663万元,平均每人年工资收入4.9万元,算下来月薪超过4000元。
就算不计较CPI、购买力,宋玉兰“月薪”900元、“年薪”1.08万元的工资也远远落后于当地公务员。虽然只是村里聘任的老师,工资差距也不该这样大。
更何况,宋玉兰已临近退休,却什么保障都没有。《乡村教师支持计划》里提到的“全面落实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乡村教师生活补助政策,依据学校艰苦边远程度实行差别化的补助标准;依法依规落实乡村教师工资待遇政策,依法为教师缴纳住房公积金和各项社会保险费;在现行制度架构内,做好乡村教师重大疾病救助工作”,对她来说是太过遥远的奢望,她关于“哪天起不来了”的担忧也是政府部门的失职。
在积善村,宋玉兰被称为“小山村不灭的蜡烛”。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些乡村的蜡烛既然燃烧了自己,为孩子传递了希望之光,我们就不能让他们真的流泪流血。代课老师也好,乡村教师也好,他们的编制、待遇问题必须得到进一步重视。(来源:中国经济网 作者:佘 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