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待完善的救助之路
刘钊说,他最为期待能获得政府部门的帮助,“他们能给我一些帮助,孩子我是肯定不会送去的”。
民政部门表示,条件成熟的情况下,会适时重开“婴儿安全岛”。
但重开没有具体时间表,一名福利院内部人员甚至悲观地认为,弃婴岛的重启会无限期延迟下去,直到后期保障跟得上、能够马上分流。
“现在最怕的是孩子被遗弃在外面,你看这条路多偏僻。”3月18日晚,广州市社会工作协会副会长朱静君前来探班。自3月15日晚上起,弃婴岛周边就有社工来“守岛”,在路灯、手电射出的光圈下,她们安抚、劝阻家长,并为他们登记,提供儿童救助咨询。“婴儿安全岛”关闭当晚,包括刘钊在内,共有四拨不知情的家长,被社工劝离。次日,又有两拨被劝走。到3月18日晚,这个数字降为零。
何处是归途?朱静君认为,我国的社会福利水平太低,尤该呼吁政府能够推行孕检免费,因为只有母亲的健康才有家庭的幸福。
根据中国儿童福利和收养中心粗略统计,全国各地设立的“婴儿安全岛”接收的弃婴,99%都是病残儿童。
安全岛应该是最后一道防线。朱静君表示,工作中发现很多家长对于社会救助体系不了解,不知道如何申请救助、孩子又符合哪种政策,她们将积极收集各地民政系统的政策资源和慈善机构的救助资源,准备编写成小册子,发放给家长。同时,对一些居住在广州的弃婴家庭,将考虑分流到街道的家庭综合服务中心,由街道社工继续跟进。
但苏扬对依靠救助机构这条路并不乐观,他跟多名家长交流过,“那些申请操作起来很繁琐,要各种证明材料,但有些孩子实在等不了,如果整个社会的儿童福利保障机制不行,单靠那些慈善机构,是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至于刘钊,在妞妞出生后,并未尝试过任何社会救助,他甚至搞不清大病医保的概念,执着地坚持“不可能有白饭给你吃”的推定,以为儿童参保就是要自己到保险公司买保险,“知道孩子有病,保险公司不可能卖给你吧?”
民政部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詹成付透露,民政部正在研究对接收弃婴较多的福利院给予一定资助,并协调当地资源予以分流。此外,民政部正会同有关部门抓紧研究制定重病残儿童社会保障政策,减轻其家庭负担,减少被遗弃的风险。
刘钊夫妇还在焦急地等待社工提供进一步帮助,除了等待,两人不知能为妞妞做点什么。被劝回的第三天,他们曾带着妞妞去大医院检查双腿,医生都开了检查项目的单子,病还是没看成。单子上的各项检查费用加起来有4000多元,相当于刘钊两个月不吃不喝能够挣下的钱。他们拿不出。
刘钊说,如果有办法救妞妞,我可以放下所有尊严。他最为期待能获得政府部门的帮助,“这些问题政府应该出面解决。他们能给我一些帮助,孩子我是肯定不会送去的。”
但他也愿意尝试别的途径。在福利院的劝谕信中,最后一条是“还可以向新闻媒体和民间慈善组织求助(报纸、电视、网络、广播)”。尽管有顾虑,刘钊还是愿意在媒体面前自揭伤疤,希望有社会机构及好心人士看到关于妞妞的报道,救孩子一命。
他对北青报记者唯一的要求是,给孩子的脸打个马赛克,“也许以后,这个孩子还有很长久的生活。”
在临别前,他木然地站在出租房门口,说自己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果我维持不了,孩子最终还是只能走向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