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候鸟归巢,无论走到多远的地方,回家过年都是游子的第一选择。2月5日,记者回到家乡,看到一群回到家的年轻人,听他们讲在外的故事。
房子与彩礼
再次见到发小,已是两年后。腊月二十五,他从离家40公里的潍坊回了家。
记者的家地处山东东部,20多岁的这群年轻人大都没在村里,但也没去太远处,主要的去向就是青岛和潍坊。粗略算算,在潍坊买房的年轻小伙子已有10人之多,而我们整个村子不过七八十户。
发小已经结婚两年,这在村里的年轻人中并不多见。见了面,他开始数落起“彩礼钱”。他算了一下,有些地方的“彩礼钱”加起来竟然已有七八十万之多,其中不乏各种巧立名目的,让年轻小伙子们苦不堪言。他抱起两岁的儿子,小家伙胖乎乎的,与我印象中小时候的他大相径庭。当然,如今他也180斤重了,笑说,结了婚都会变胖。
他在城里当房产中介,冲我感慨道,小城市的房价确实在下滑,有的客户38万买一套房子,过不了多久36万就愿意出手。这个价格,还是市区的房子。曾有一份调查显示,我们这个城市是全国房价工资比最低的地方之一,也就是说,“房奴”负担小。
这也就不难理解,这10个买房的年轻人,基本是村里的父母拿的首付。
远行与稳定
村里的老同学从迪拜回来了,晒得一脸黝黑。跟他一起上完“九年义务教育”后,很少见面。如今他的单位也在北京,但我们从未在首都相遇,因为他是一名光荣的石油工人。
中国的石油企业早已走出国门,之前采访时已深有感触。老同学就是其中一员,他负责设备检修,这些年来足迹踏过许多国家,从南美到中东,比做记者的我去过的地方都多。
石油开采,大都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他冲我抱怨,没有太多娱乐活动,也没什么交友时间。他跟着老工人们,坐着越野车,经常一天又一天地穿梭在看不到人的地方。虽然挣钱很多,据说现在攒下的钱足够在我们这个小城市买两套房子,但是终身大事迟迟没有得到解决。
我们说起同班的那个”学霸“姑娘,如今已经嫁人,今年不回来过年了。路上遇到她母亲,一脸轻松,蓝天下笑得很灿烂。在乡下,完成儿女终身大事,就是完成多年心愿。
这种稳定,老同学说,他是几年之内都不会有了。
现实与未来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是村里的出生高峰期,那两三年出生的将近20人。算了一下,只有两个人留在了村里。一个跟着寡居的母亲做点儿小生意;一个给人开挖掘机。
在一个扑克牌局前,我见到了开挖掘机的那人。他抱怨,今年买衣服的钱还没着落。打牌是北方农村冬天常见的娱乐项目,如今在牌局上,只有他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我看他穿得其实很新,他爸偷偷说,这孩子的钱几乎都买衣服了。
3个发型奇特的年轻人走过村头,分别是黄头发、烫头发和长发。村里上了岁数的人对他们颇为不满,倒不是对发型不满,而是这3人已满25岁,一直没有正经工作,反倒是惹了事要家里去“救火”。见了我,他们礼貌地打打招呼,便扬长而去。尽管年龄相差不大,但我们早已没了共同语言。我想知道他们如何计划未来,却不知应如何开口。
困惑倒是被邻居家的嫂子一语点破。我听见她数落自己20岁的儿子:“现在家里有点儿钱,你还能到处玩,可是哪天我老了呢,你怎么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