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省份高考分数陆续公布,填志愿、选专业成了考生家长们眼前的一道“坎”。几乎和往年一样,“千万别报××专业”的声音汹涌而来。在这之中,汉语言文学专业也就是通常人们口中的“中文系”又中枪了。

　　汉语言文学专业有没有用?这其实是一个伪命题: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扎实的语言功底,良好的文学素养,过硬的表达能力,是从事任何职业都不能缺少的；如果从所谓“就业”的角度来看,那更是进入了一大误区——把大学当成了职业培训机构,把上大学等同于实用技能培训了。

　　事实上,“中文无用论”反映出的不只是针对这个专业的问题,而是很多人并没有弄明白上大学学的是什么。相对于中小学阶段以知识积累为主而言,大学最为重要的学习任务是进行价值观、方法论和思维方式的培养与训练,然后才是通常意义上的专业教育。

　　常听到用人单位对着媒体记者“吐槽”,大学毕业生还不如技校毕业生上手快呢。也许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是后劲呢?长远呢?如果没有一个完整健全的人格、没有全面综合的素养和开阔的眼界与思维,上手再快也很难从一个熟练的“工匠”升格为高屋建瓴的“大师”。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我们在抱怨课堂上的东西永远落伍于实际操作的需要——因为课堂上教给你的是基本的思辨方式,是扎实的专业素养,而非简单的技能操作。因此,大学毕业也绝不是生产出了“成品”,仍然需要在大学所学的基础之上进一步将理论与实践统一起来,把专业素养转化为专业技能,这才是清醒的学习态度。

　　具体到汉语言文学专业,不妨听听莫言在诺贝尔文学奖颁奖晚宴致词时所说的,“文学和科学相比较的确是没什么用处,但是文学的最大用处,也许就是它没有用处。”这里的无用可以理解为文学不生产具体的产品,不直接创造物质财富。但恰恰是不生产物质产品、不涉及现实功利的文学,能极大地影响人类的灵魂,是我们永不可缺的精神家园。

　　如果说这些物质与精神层面的有用无用对于考生及家长而言过于抽象的话,不妨从眼前之用和长远之用这个角度来解读:汉语言文学专业不时髦、不现代、不高科技,但是这个专业永远不可或缺,它很难火爆、但会一直存在,不至于像有些昙花一现的新兴专业一般,红火一阵,便消失匿迹了。

　　从这里面,或许也可以管窥“中文无用论”的起因,那就是相当一部分考生和家长在选择志愿时,总把当下的就业情况,或者说当下各个职业的收入情况放在第一位,与“志愿”最应当直接关联的兴趣恰恰被忽视了。所以,我们常看到这样的情况,报完志愿、上完大学,一转眼四年甚至七年过去了,世易时移,当初吃香的职业很可能“沦落”为收入一般的职业。于是,收入上充满失望,与专业对口的职业又非兴趣所在,难免心中生发悔意,只好用“××专业无用论”来劝解后来人。(邹强 作者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