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课大楼到底在“补”什么?
——“一条龙”式补课折射课外补习之痛
新华网北京5月28日新媒体专电(“中国网事”记者刘姝君)近日,媒体曝光河南省安阳市一栋商业大楼的窗户上挂满了辅导班的广告,从小学、中学的学习辅导到海外留学的培训,甚至还有几家“培养情商”“开发脑力”的新型辅导班。商业楼俨然变成了一栋补课大楼,市民戏称辅导班也有了“一条龙”式服务。
课外辅导班早已见怪不怪,家长学生的吐槽、教育规章的限定没能制止其发展势头,反而呈现愈演愈烈的态势,且近年来愈发表现为“低龄化”“连轴转”“花样翻新”的新特点。如何看待五花八门的补习班?且听学生、家长、老师吐槽心声。
家长:花钱后悔,不花钱也后悔
家住长沙的覃先生向来不主张让孩子参加过多的课外补习班,“孩子就要有个快乐的童年嘛!搞那么辛苦干吗!”直到有一天,当楼下的小女孩用简单的音符,吱吱嘎嘎地拉出一首不成调的曲子时,覃先生突然意识到:熊孩子真得学点什么,不然以后怎么交女朋友?
把儿子带到补习班,老师浑身打量一番后说:“恩!嘴唇薄,适合吹小号,就这么定了!”于是还不知小号为何物的儿子便开始了求学之旅。花钱买乐器,请老师,来来回回钱没少花,而儿子也早已在难听刺耳的小号声中渐渐失去新鲜感和耐性。最后,这只小号成为家中落满灰尘的一件摆设……
同样,家住福州的家长吴女士听说英语补习班请了名外教,便带着孩子参加,去之前吴女士叮嘱孩子:“学费高,一定要好好学习。”孩子满口答应。放学回来,吴女士问孩子:“学什么了?”孩子答:“不知道。”吴女士追问:“老师教你什么了?”孩子答:“听不懂。”吴女士诧异:“为什么?”孩子说:“他不讲中国话。”
和覃先生、吴女士有类似经历的家长并不在少数,为了“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越来越多的家长砸重金、请名师,赶鸭子上架一般将孩子输送到五花八门的“早教班”“兴趣班”“提高班”“特训营”等,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常常是花钱后悔,不花钱也后悔。
学生:补或不补,压力都在那里
随着六月的到来,暑期也悄然临近,但记者了解到,不少学生非但没能摆脱课业负担,还徒增了许多课外补习的烦恼。“我不喜欢放假,一到放假就要补课,还不如平时上学”,家住福州的徐宏宇每年暑假都忙得不亦乐乎,每天近乎10小时的补习和大量的课外作业让还在上中学的她大呼“伤不起”。
“班级同学都在外面补课,假期就要把下一个学期的课程提前完成。”徐宏宇告诉记者,因为大部分同学都“先人一步”,老师往往在校内课堂上讲得“飞快”,如果不补习,根本跟不上。
“虽然打心里不愿意去,但怕跟不上老师的节奏,被同学甩在后面,也得逼着自己找老师补课。”徐宏宇无奈地说。
记者采访发现,近年来,随着家长教育意识增强,学生补习愈发呈现“低龄化”的态势。
吴桐家住北京,今年满七岁,刚好上一年级,本可以“放肆”和小伙伴玩耍的年龄,却被密密麻麻的补习压得喘不过气。“每周五次奥数课、三次语文课、五次英语课、两次足球课、一次钢琴课、一次围棋课、一次国际象棋课”,18次课,每次课2-3小时。更让人惊讶而不解的是,这些都是小吴桐自己的选择。
吴桐爸爸讲,对这样多的课,我们不想多报,孩子打心里还是想着玩,但社会的舆论压力,学生之间的比拼太激烈,只能让孩子过早地体会到“不进则退”的危机感。
老师:有时补课,家长的需求比老师更迫切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师告诉记者,补课应该是从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的,最早的补课多是家长组织,请老师来上课,家长负责收费并分给各个老师,老师都不好意思自己收费补课;90年代中期之后,补课愈发普遍,而且当时老师收入普遍偏低,很多老师开始把补课作为增加收入的渠道;近年来,有偿补课被明令禁止,但“暗度陈仓”的培训机构仍然比比皆是。
“现在的家长对孩子的学习、成长紧张得不得了,张口闭口都是成绩,现在一二年级就如此,以后的情况可想而知。”福州某中学教师张启东说,我们老师都在劝家长,不要一天到晚让孩子做作业,该耍就让他们去耍,结果,家长还是管得紧。
张启东颇为无奈地说,有时补课,家长的需求比老师更迫切,如果老师不抓紧补补课,家长似乎觉得老师不负责。“有些孩子一二年级就近视,是这个社会不让孩子放松,社会压迫家长,家长压迫孩子,有时孩子甚至自我压迫。”
“老师补课,还不是成绩闹的,尽管不公布考试成绩,学校、班级不搞排名提了很多年,实际上现在的学校和家长更重视排名。”黑龙江某中学教师韩某说,有时老师为了照顾孩子的心理不公布成绩排名,但孩子家长私下还是会互相询问,最后竟然把班级大榜都排出来。
专家表示,在当前优质教育资源紧缺的情况下,考试成为选拔学生的唯一机制,有高分,才能享受更好的教育,这便为五花八门的培训形式提供了生存的土壤。从社会公平角度来说,还应当进一步推进教育公平,让所有的受教育主体都能享受到平等的教育机会。此外,还应改进当前的教育考核制度,让孩子们能够在更宽容的环境中健康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