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现代日本人的宗教
①日本人的宗教活动
据各媒体的调查显示,日本人除了每年去祖先墓上扫墓一两次、春节时去神社佛阁等
进行新年的第一次参拜外,实行率超过50%的宗教活动当属对着自家佛坛或神龛双手合十进行祈祷了。在寺社祈求自身安全、生意兴隆、考试合格,身上带着护身符、护身牌之类的驱邪物或吉祥物的已超过3成。
另外,实施率高的传统节日有春节、圣诞节、节分、盂兰盆节、母亲节、情人节等。传统节日以前多数与宗教有关连,但现在已经失去其宗教性,成为一种一般性的习俗了。
还有,在人生的重要时期举行的仪式(通过仪礼)有,出生后不久就进行的参拜氏神的参宫仪式,3岁5岁7岁的孩子去神社祈愿的七五三节,青年时期的成人式、婚礼,葬礼以及死后的种种法事,葬礼的形式中佛教形式占绝大多数,结果,日本人通过种种的人生仪式最终都归结到了神社(神道)或寺院(佛教)。
②宗教人口
去年,读卖新闻社在全国范围内进行的舆论调查结果显示,有宗教信仰的人占总人口的21.5%,没有宗教信仰的占77.3%,读卖新闻社在战后定期进行有关宗教的舆论调查,根据此调查,信仰宗教的人口比例在逐渐减少,1995年的地铁沙林事件以来,日本的信教人口只占全体的20%多了。
另一方面,根据文化厅每年刊行的《宗教年鉴》,截止至2000年12月末,各宗教的信徒数中,神道系为107,952,589人、佛教系为95,420,178人、基督教系为1,771,651人,其它的为10,221,454人,合计二亿一千五百多万人,远远超过了日本的总人口数,其原因主要有二,一是此统计是宗教团体的自主申告,有可能信徒数要超过实际数目;二是日本人的日常宗教活动许多同神社、寺院双方都有关,两者重复计算的可能性也有。
另外根据与国外的比较统计(电通总研、余暇开发中心“37国‘世界价值观调查’报告”1995年、1989~1991年实施)显示,日本人有33.3%的人信教,90%人口信教的国家有6个,80%的有10个。因此日本的信教人数非常少,同一调查中,中国的信教人数更少,仅为3.5%。
那么日本是否是宗教性淡薄的国家呢?去扫墓的人、在新年参拜中向神佛祈愿的人所占比例很大,另外在一生中与神社、佛阁有关的事很多,从这点来看,人们已经把宗教融入到了日常的生活行为中,没有意识到这其实也是宗教。就这一点,尽管人们经常指出日本人对宗教教团的归属心淡薄,在种种调查中回答“信仰宗教”的人口比例也很小,但宗教已经以民俗宗教的形式渗透到日本人心中。
(2)神佛折衷融合及其后
①固有信仰的树立
日本自然条件优越,气候也温暖湿润,四季分明,周围有寒流与暖流经过,乘着洋流和季风,许多文物及渡来人由南、北或西部的中国以及朝鲜半岛到达日本。
绳文式土器文化初期是以狩猎、渔业为中心的时代,据说兽头、心脏等是作为供物向狩猎神献祭的,中期是母系的农耕村落文化时代,水稻、旱稻等若干谷物的栽培及狩猎是生活的中心,那时产生了太阳神即天照大神,特别是上天的岩户神话以及从被杀的神的躯干上得到了种子这样的谷物起源神话,开始了客宾信仰及祖先崇拜。从神话学领域来讲,可以指出其与南中国、东南亚、大洋洲中存在的古文化层有着广泛的联系。
弥生式土器文化时代(公元前3世纪~公元3世纪)稻米的栽培是其最显著的特征,产生了开天辟地神话的天地分离神话、洪水神话、海幸山幸神话,稻羽的白兔故事等神话,可以指出不管哪个都与中国南部及东南亚的神话相近似,此外视海彼岸及海底为祖灵之国的信仰和灵魂信仰也开始兴起,慰劳渔劳神的仪式和稻作仪式也开始进行,现在,日本神道中残留的许多农耕仪式都是水稻农耕传来以后才形成的,只是现在,普遍认为在水稻农耕传来以前,也有伴随着旱地耕作的农耕仪式。
弥生式土器文化末期至古文时代前期(3~4世纪前后)东亚饱受战乱之苦,大规模的大陆系种族经过朝鲜半岛前往日本,日本也由母系社会过渡为父系社会,曾经出现了骑马族征服说,马和冶炼术以某种形式传入,马具也生产出来,这时出现了高天原和中津国平定神话、以八咫岛为先导的神武天皇建国神话,也产生了对父系祖先的祖先崇拜、对英雄的神化、对祖先的神化、巫术和殉死的风习。此外,这一时代把位于身边的山形好的山视为神体山(神奈备)来敬拜,神道中原本没有常设的神殿,也就是现在所说的神社,每当祭祀的时候,将神篱、磐境等作为神附物来招神。
1994年在青森县的三内丸山遗址中发现了巨大的栗树木柱,这是4500多年前即绳文前期中叶至中期的木柱,如果把它和在日本沿海发现的用栗树木做的巨大木柱根及现在仍然能见到的诹访大社的御柱联系起来考虑的话,神会降临到山和树木上即把木柱视为神降临其上的神附物的信仰可以认为自古就有。
日本人的宗教思想和仪式中有不少与周边民族有着相同的类型,它们浑然融合为一体,形成了所谓的古神道,比如说有两种世界观:一种是垂直的世界观,具有高天原——中津国——黄泉这样的垂直构造,与中国东北地区、蒙古到北亚的萨满文化圈属同一类型;另一种是水平的世界观,即认为与这个世界相对,在海上遥远的地方有个常世,这与东南亚方面的世界观有联系。
古神道的人生观特征就是不把现世以外的高天原、常世视为优越的世界,不给予它们超过现世的价值,不会去美化死后的世界,只有现世才是过去、现在、未来之中最有价值的。日本神祇中,以清静、正直的心向神祈求这种朴素的信仰虽然有,但是没有很强的思想上的证明,唯有现象世界才会被优先考虑。
②佛教传来和神佛融合
在清一色古神道的日本,538年(一说为552年)由百济传来了佛教,相传那时崇佛派的苏我氏与排佛派的物部氏、中臣氏之间的斗争异常激烈,当时,佛教是作为一种咒术为大家接受的,由佛被称为蕃神、佛神、他国神来看,把佛认为是和神具有同样属性的东西了。
至奈良时代,出现了依附于神社而建立寺院的神宫寺,有史料记载,从7世纪就出现了这样的神宫寺,多度神宫寺、气比神宫寺、若狭比古神愿寺、鹿岛神宫寺、三轮神宫寺、贺茂神宫寺是在8世纪以后建立的。
在显示神佛融合初期阶段的史料中有《武智麿传》,书中说神能迷惑人,有必要寻求佛的救济,佛教认为日本的神因为宿业才受以神之身,才位于六道的天部,所以神是借着佛的力量才得以从轮回的苦恼中解脱,《日本灵异记》下24中记载有,宝龟年间,近江陀我神向大安寺的僧人慧胜乞求读经的逸闻,此外《多度神宫寺伽蓝缘起资财帐》中也记录有多渡神的苦恼告白,“我多渡神也。吾经久劫,作重罪业,受神道报。今冀永为离神身,欲归依三宝”。
这样,为了帮助神从苦恼中解脱,开始在神前读经或者在神社中建立神宫寺、神愿寺。
另一方面,寺院为了更好地遵守佛法、在其附近建立神社。
据说天平胜宝元年(749年)11月19日,有宇佐八幡神的神喻,12月,宇佐八幡社的祢宜(下级神官)杜女乘紫色的神舆前往东大寺拜佛,宇佐八幡被劝请至东大寺,现在作为手向山八幡被贡奉在东大寺旁边,象这样,法隆寺的龙田神社,比睿山延历寺的日吉神社,高野山金刚峰寺的丹生都比卖神社等,都把守佛法的神作为守护神贡奉在寺院附近。
8世纪后半以后,开始用菩萨号来称呼神了,所谓的菩萨处于佛、如来的前一阶段,因为神不是一般的众生,应给予一个特殊的地位,据《多度神宫寺伽蓝缘起并资财帐》上记载,天平宝字7年(763年)满愿禅师在伊势建立多度神宫寺,造神像,称多度神为“多度大菩萨”,另外《东大寺要录》卷4记载的弘仁12年(821年)8月15日的官符中,据说将八幡神称为“大自在菩萨”、“护国灵验威力神通大自在菩萨”,意思是八幡神具有救众生,护国家的威力。
③本地垂迹说与反本地垂迹说
到了平安时代中期,本应通过佛才得以拯救的神逐渐被视为佛的权化和垂迹,神佛融合理论开始形成,产生了本地垂迹说。
垂迹原来是基于《法华经》的思想,所谓本地垂迹是指作为本源的佛、菩萨为了拯救日本的芸芸众生化身为神来到日本,佛、菩萨化身的日本的神被称为权现,此种意思的“垂迹”一词据说最初是出自延历寺的僧人慧亮于贞愿元年(859年)向贺茂、春日两社申请天台宗年分度者的上表文,表文上写“大士垂迹,或王或神”,此外承平7年(937年)由大宰府向筥崎宫递交的命令造宝塔的文书中也记载有“彼宫此宫虽其地异,权现菩萨垂迹犹同”,意思是宇佐八幡宫与筥崎宫虽处两地,但权现菩萨即八幡神垂迹于此这一点是一样的。再有,平安时代末期以后,开始流行各种神都有与之相对应的原本佛身的说法,例如伊势神宫的原本佛身就是大日如来。
当然,这样的说法是出自于佛教。
镰仓时代形成了日本独特的佛教,其中除了受神祇信仰强烈影响的一遍的时宗之外,之后的净土真宗的始祖亲鸞在其著作《教行信证》中也强烈指出不拜神祇,并举出“优婆夷欲学三昧乃至不得拜天祠祀神”等多数经文。
与此相对,镰仓时代中期神道方面也创立了自主建立的最初的神道教学度会神道,此前神道五部书成书并被奉为根本教典。另外镰仓末期至南北朝时期出现的天台僧慈遍,在其著作《旧事本纪玄义》中视神为根本,提出佛乃神的应迹的反本地垂迹说。室町时代的吉田(卜部)兼俱受慈遍的影响,提出根本枝叶果实说,与两部神道相对完成了主张元本神道(唯一神道)的吉田神道。至江户时代,17世纪诞生了吉川惟足的吉川神道,山崎暗斋的垂加神道等基于儒家哲学的儒家神道,排除了佛教色彩。但是在受儒佛影响之前的神道被明确化要等到18世纪,本居宣长的复古神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