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时报漫画谢瑶

22岁未婚女幼师小王意外怀孕。日渐隆起的腹部引来同事询问，她以消化不好胃不舒服为由搪塞。最终，小王于一天凌晨在幼儿园教师宿舍内生下一个男婴，惊慌失措的她用床单捂住婴儿口鼻……

案发后，同事们很难相信，在她们眼中性格开朗工作认真的小王会做出这种事。小王到案后供述，自己不想要孩子，只是因工作忙没空打胎。近日，市检三分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小王提起公诉。

■案发 幼儿园女厕现死婴儿

案发前，小王供职于一家被评定为北京市一级二类的私立幼儿园，位于朝阳区。幼儿园官网上显示，该园倡导双语教育，有幼儿百余名。前天下午，记者来到这家幼儿园，该园的管理相当严格，外人不得入内。记者试图入园采访，保安以园长不在为由拒绝。

几经辗转，记者联系到报案人，幼儿园清洁工王某。

据王某回忆，2014年3月25日清早，她像往常一样在幼儿园内打扫卫生，在二楼女厕所门口，她发现一个纸袋，袋子口是敞开的，能看见里面放的是棉被。

“我发现袋子特别重，就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王某说，她将纸袋内的东西倒出来，结果发现棉被和床单中裹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死婴。她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通知幼儿园园长和保健医生，园方立即报警。

警方是当天早上8点左右接到警情的。在勘查现场时，民警发现，装有婴儿尸体的纸袋中裹着一张快递单，收件人正是该幼儿园女幼师小王。

警方随即调取监控录像并展开走访，最终确定嫌疑人就是小王。而小王在接受警方调查时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经司法机关鉴定，男婴系被捂口鼻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案发当天，小王被刑拘。本案侦查终结后被移送至市检三分院进行审查起诉，今年1月28日，三分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对小王提起公诉。

■案情 悄无声息产子下杀手

据了解，幼师小王，时年22岁，来自内蒙古，中专毕业后一直留在北京当幼师。2013年9月，已有两年工作经验的她，顺利应聘到朝阳区平房乡某知名幼儿园当生活老师。进入该幼儿园工作没多久，小王便发现自己怀孕了。

案发后，小王曾供述称，因为工作忙，她从未到医院检查过，也没空打胎，更没有对男友提及此事。“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想产生其他的麻烦事，想偷偷把孩子弄掉。”小王说。

据小王的同事说，2013年底，大家发现小王的肚子越来越大，纷纷询问，小王当时解释说自己消化不好，胃不舒服。同事们曾建议小王去医院看看，但都被她婉拒，此后大家也就没有在意。

2014年3月23日晚上，小王在教师宿舍内睡觉。凌晨2点多，她感觉肚子痛，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儿就把孩子生下来了，没有惊动室友。“孩子出生时还呼呼喘气，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小王供述称，当时她惊慌失措，为避免被他人发现，匆忙用床单捂住婴儿口鼻。大概过了20分钟左右，小王将床单拿开，用手摸婴儿的鼻子，发现婴儿已没有呼吸。于是，她用床单将婴儿的尸体裹起来放在床边，倒床继续睡觉。次日清晨6点，小王起床将裹好的婴儿尸体放入纸袋，把纸袋放在床边，然后像往常一样洗漱、上班，同事们也未发现有任何异常。等晚上下班后，小王又将装有孩子尸体的袋子放到女厕所外的垃圾桶旁边。

据了解，小王家境困难，父母均为农民，母亲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她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唯一的经济来源。小王此前无犯罪记录，案发后，被幼儿园解聘。

■追访 她性格开朗工作认真

案发后，幼儿园曾向司法机关提供了一份证明，上面显示，小王在工作期间，工作积极、踏实，从无迟到、早退、旷工的情况。

“她平时为人特别好，很单纯很善良，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一位小王的室友回忆称。据这位室友介绍，小王平日里性格开朗，工作认真负责，颇受孩子们欢迎，与同事们也相处融洽。

“我们也不是很懂生理常识，想着她没结婚，每个月跟我们一起买卫生巾，上课还陪孩子们跳绳、做运动，压根儿没人往她怀孕方面想。”小王的一位同事回忆说，产子当晚，宿舍里的其他室友都没有听到动静，只是第二天起来，发现小王新换了床单，床单上有血迹，但大家以为她来例假了。

据了解，小王的男友在内蒙古老家工作，两人几乎每天通电话，感情不错，但遭到家里反对，捂死婴儿不知是否与家里反对有关。记者曾电话联系小王的男友孙某，也就是婴儿的亲生父亲，对方称不愿谈及此事，拒绝接受记者采访。

■统计 未婚杀婴妈妈学历低

据检察机关统计，2011年至2014年间，北京累计发生未婚妈妈杀婴案8件，8名嫌犯均是从外地来京的打工人员，属于新生代农民工，年龄最大的20岁，最小的只有16岁。涉案的8名女性中，除了1人具有高中(肄业)学历之外，其余人皆为初中及以下学历，且她们当中多数人存在中途辍学情形。

涉案的8名嫌犯都是自然分娩，在诞下婴儿后立即采取了主动杀害行为，且犯罪手段十分残忍，有的是用绳索或徒手扼压婴儿颈部造成婴儿机械性窒息死亡，有的是从高楼将刚刚生下的婴儿摔下，还有的是将婴儿放在马桶内反复冲水致其溺水死亡。

■分析 检察官解析三大主因

据承办过此案的检察官介绍，近年来，少女杀婴案件问题比较突出。她们正当花样年华，却因不谙世事、犯下大错而锒铛入狱。分析此类案件，导致悲剧产生的原因大体有以下几点：

一是缺乏生理常识，不懂得保护自己。在恋爱过程中，因缺乏基本的避孕常识、保护措施不到位而意外怀孕。此前发生的案件中，有的女孩直到临产前才知道自己怀孕；有的没钱堕胎，找男友要，对方不给，就拖到孩子出生；有的怕被人发现，拼命掩饰，等到生下孩子后再想办法处理掉。这些女孩均无任何分娩常识，冒着生命危险将孩子生下，有的甚至因此危及生命。

二是“孽种”思维作梗，“无知”少女容易走极端。在此类案件中，大多男女双方感情基础不牢固，事后男方缺乏责任心，有的称自己没钱躲了起来；有的已与女方分了手，称不关自己的事。当怀孕女孩遭遇负心郎，弃妇幽怨，容易产生极端心理，将孩子视为“孽种”，一出生便视为多余的“包袱”而将其处理掉，以终结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此外，还有些女孩是不幸被人强暴，不敢报案，也不敢告诉家里人，发现怀孕后，自己默默挨到孩子出生，再将孩子杀害。

三是法律意识淡薄，不认为杀婴是犯罪。她们往往很难将弄死婴儿跟故意杀人罪联系在一起，事后反应平平，表现麻木，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反倒认为是了结了一桩事。然而，根据我国刑法规定，故意杀人是指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但凡生而为人，便具有生命权，无论亲生与否，都不得随意剥夺。尽管孩子出生的背景不尽如人意，但孩子是无辜的，杀婴即是犯罪，将被追究刑事责任。

■建议 设立救助机构以解忧

承办过此类案件的检察官表示，为避免此类悲剧的发生，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当代父母应加强对年轻子女的教育和关爱，对孩子在成长期间的感情和生理情况多沟通了解，对孩子进行生理常识教育，以平常心对待性问题，多普及一些生理知识和保护措施。同时，与子女建立信任的情感关系，引导他们正确对待恋爱关系和两性问题。

“很多父母在和孩子分析这样的问题时，往往会有这样一个导向，即一旦未婚先孕，就证明了这是一个坏女孩，这辈子完全毁了。”这种观念容易误导女孩因为意外怀孕而破罐子破摔，甚至走上绝路。要让孩子知道，一旦发生这种不幸的事该向谁求助，要正确地引导孩子。

此外，有关部门应切实担负起相应的责任。妇联、民政、居委会等部门应设立相关救助机构，对怀孕并无处倾诉的女孩进行心理安慰、具体指导。同时，法律部门应加大宣传力度，定期派员到学校、企业进行普法教育，并提供相关案例做反面教材，用这些惨痛教训引导青少年，少走弯路，减少悲剧发生。

本版采写京华时报记者杨凤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