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破旧发黄的老式日记本,两个崭新的会计专用账簿,这是“谭会计”的重要家当。从2000年至今,吉林省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达里巴乡四家子村农民谭业君记流水账已有10个年头。

记账只为给孩子们个“说法”

初秋一天的中午。坐在老谭家的炕上,他捧出一个红色塑料皮的老式日记本和一个大32开的蓝皮笔记本,它们已经破旧发黄,还有两个新的会计专用账本。

年过50岁的老谭有两儿一女。“记这个账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说法,”老谭说,“要不然孩子们总埋怨我们老两口,家里每年卖那么多稻子,钱都哪去了。”

在开始记账前,老谭跟妻子刘淑兰定下了“钱账分离”的规矩:妻子管钱,他记账,每次最少1元起记。翻开这些账本,里面记录了老谭家2000年至2009年以来的60多万项收支——大到卖7万斤水稻,小到买1袋食盐。

老谭只有小学文化,但记账有他独特的方式:红字代表收入,蓝字代表支出,加上黑色下划线的表示人情往来支出。在他的老账本上,每页的右上角和右下角,分别标着上页结余和本页结转数额。因此,家里存下多少钱还是拉了多少“饥荒”,一目了然。

记者仔细浏览了这些账目:“2009年2月12日:蛋糕10元,做库角(应为裤角)10元、糖胡楼(应为糖葫芦)5元。”

从2000年到2003年,老谭的账本里多数页的余额都是“付数”(应为“负数”),最多到负2.4万多元。

2004年,国家在黑龙江、吉林两省率先免征农业税,农民种地热情高涨。老谭种地面积已由2000年的3公顷扩大到今年的5.25公顷,而他家的纯收入也由2000年时的“负数”上升到2008年底时的3.6万元。“现在家里还有5万多斤水稻没卖呢,变现后少说还能值5万元。”老谭说。

“记账”改掉了“耍钱”毛病

在2000年开始记账之前,老谭每次玩麻将输个千八百块钱是常事。

现在老谭不玩麻将了,偶尔跟朋友打扑克牌。一提起“耍钱”的事,老谭笑笑说:“现在输大钱可没人给‘报销’了。前几天打扑克输了10块钱,小儿子听说后回家问我:‘爸,这钱你怎么不记账呢’?”

老谭的账记得细,可人并不“抠”。除了添置各种农机“大件”,一般的家庭开销他从不管制。“小儿子今年20岁,闺女22岁,都成人了。家里账在那明摆着,都知道量力而行,不会乱花钱。再说,挣钱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我们有钱了得多花,也算响应国家拉动内需号召啊。”

2005年以来,每到年初农闲时节,老谭都要到前郭县城浴池去泡个澡、修修脚,放松一下。以往老谭家人买衣服很少过百元,现在每人都有了好几件一二百元的衣服。去年冬天卖完粮,老谭到县里还给自己买了件300多元的羊毛衫。

女儿谭丽乐说:“这几年生活越来越好了,家里买的衣服、家用电器越来越多,连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保健品、护肤品也开始享用了。”

“要不好好种地,对不起党和国家的这份心意”

老谭给记者算了一笔种地账:种一垧(公顷)二等水田,正常年景年产稻谷2万斤左右,按每斤1元算,毛收入2万元,扣去6000元的生产成本和6500元的包地费,至少还能挣7000元。“自家的地,一垧挣个万把块钱,那是稳当儿的。”老谭说。

“国家知道咱种地农民的难处,不愿意让咱受穷,出了这么多好政策,让粮价也涨上去了,现在最高时能卖到1.15元。而且卖粮一点都不难了,啥时候想卖都能卖。村里兴起了好几家粮食加工厂,外地来的收粮贩也有,谁给的价高就卖给谁呗!”老谭说,“再不用像以前那样半夜起来排队求粮站收粮了。”

老谭所在的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是吉林省唯一的少数民族自治县,农业人口占全县总人口73%。2008年,全县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5148元,这一数字比当年吉林省农民人均纯收入高出200多元。而老谭家所在地四家子村,一个以水稻种植为支柱、产业比较单一的农业村,2008年全村农民人均纯收入达到5400元,比吉林省农民人均收入高出10%。

与许多怀揣“外出打工挣大钱”梦想的农民不同,老谭坚信国家不会让种粮农民吃亏。“以前我没叫孩子出去打工过,现在更不会了。种地比打工挣钱多多了。”老谭说,“如今种粮不交税,国家还给钱；农民买汽车、买家电还有补贴；农民得病,合作医疗给报销；柴油、农资涨价的时候,国家又发来了农资综合直补。”“咱农民要不好好种地,对不起自己的家,更对不起党和国家的这份心意。”

如今,老谭手头有了10万多元积蓄。当记者问他最想用这些钱干什么时,老谭毫不犹豫地回答:“多包地,多种粮,挣更多的钱!”

编辑：宁波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记者 王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