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民主党将要做出重大抉择，14日的党魁选举将决定谁能出任首相。两位候选人的对比十分鲜明，一方代表着以往失败政策的延续，另一方是他的对手，承诺要重整经济和外交战略，钳制拥有无限权力的官僚体系。

改革者是小泽一郎(Ichiro Ozawa)，但他远非“争议”二字可以形容。他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脱离自民党(Liberal Democratic Party)，去年又为民主党(DPJ)出谋划策，在大选中击败了自民党。前同事因此对小泽痛恨不已。民族主义右翼分子对他支持中国的态度十分愤怒，而党内左派又对他马基雅维利式的权术既恐惧又不信任。媒体将他和现首相菅直人(Naoto Kan)的对决比作达斯·维达(Darth Vader)与天行者卢克(Luke Skywalker)的交锋。

然而仍然坚持去年促使民主党走上执政地位的改革愿景的人，正是有时被称为“影子将军”的小泽一郎，而非菅直人。民主党承诺每月慷慨发放2.6万日元（合309美元）的儿童福利，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这也是1990年泡沫经济破裂以来，日本首次尝试直接通过提高收入来促进消费。

受日本通缩顽疾影响最大的是中低层阶级，尤其是年轻人。前首相小泉纯一郎(Junichiro Koizumi)放松劳动力市场监管的举措虽值得一试，但也给薪酬带来了更大的通缩压力。过去10年，收入低于300万日元的家庭数量增加了50%。社会凝聚力的逐渐衰弱在最近的新闻报道中得到了突出体现：有人替死亡多年的人申领退休金，其中一位已在家中变成了干尸。

被过滤广告日本民主党促进消费的政策转变是正确之举，也是一项选举资产。吊诡的是，菅直人却彻底转向，试图通过财政紧缩赢得夏季的上院选举。儿童津贴要封顶，消费税要加倍，而企业所得税却会削减。菅直人的提议像一碗冷粥一样让人失望。小泽毫不讳言自己的不满。但菅直人为什么会转向呢？最善意的解释是幼稚：他听信了“日本是下一个希腊”的说辞。相比之下，小泽将政府膨胀的资产负债表上的贷款和其他资产证券化的设想，则让官僚们不寒而栗，更不用说债券市场了。

小泽一郎既不是民族主义右翼分子也不是和平主义者。他青睐务实的外交政策——目前这意味着疏远美国，亲近中国。他否认需要让美国海军在冲绳驻军，但又认为美国第七舰队的驻留是有价值的。如果有人能解决这些棘手的问题，则非小泽莫属。

日本政治已变得就像通宵K歌，各色人等你方唱罢我登场，很快就会被遗忘。但小泽一郎不同，虽然只比菅直人年长四岁，但他却似乎永远没有走下舞台。他40出头就担任了内阁大臣，并在党内担任重要职务，这在一个老人统治的国家委实称得上一项成就。他还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主导政坛的优秀却腐败的民粹主义者——田中角荣(Kakuei Tanaka)的盟友。正是这种关系赋予了他组织能力，然而“黑夜里的勾当”也让他颇具争议性。

日本所有头脑正常的人都表示，他们反对据称由小泽一郎代表的“金钱政治”。然而日本政治的确是依赖金钱运行的：政客并不聚敛大笔财富，但礼尚往来却是整个社会自上而下的惯常做法。一些日本最伟大的领导人，包括诺贝尔奖得主佐藤荣作(Eisaku Sato)，都多次受到调查。虽曾受到调查却未受到任何指控的小泽一郎，不过是长长的光荣行列中最新的一员。

日本谚语有云，“水至清则无鱼”。如果日本想在“至清无鱼”的水里扑腾，则菅直人较为合适。但如果日本想正视后危机世界的现实，小泽一郎才是正确的人选，即使他有阴暗面。

本文作者是Arcus Research驻东京分析师。

（来源：英国《金融时报》 编辑：小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