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日报网环球在线消息:“嘀——嘀——”非洲国家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的郊外,一间中国志愿者的宿舍里,放在床头的旧手机响了起来。在这间不可能再简陋的屋子里,只有这串手机短信信号在 暗示,人类已进入科技发达的时代。
几个小时后,两个疲惫而快乐的年轻人推开了宿舍门。他们刚从30公里外的一个畜牧兽医学院看望其他志愿者回来。戴着眼镜、面容清瘦的小伙子习惯性地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然后愣住了。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一瞬间蒙上了泪花。
“本禹,祝贺你当选十七大代表。彭光芒,2007年6月16日。”正是这条短信,引起了小伙子的一系列化学反应。
本禹姓徐,山东聊城一个农家的儿子,湖北武汉华中农业大学的学生。在此之前,他曾经有过一个“职业”:贵州深山一群贫困儿童的支教老师;而现在,他来到津巴布韦,做起了当地人的“老师”。
20余字的手机短信,使四处漂泊的徐本禹怔住了。他想起了2003年辗转走到贵州省大方县猫场镇狗吊岩村岩洞小学的第一天。那是他第一次作为支教老师站在讲台上。
“大家听说过雷锋吗?”4个孩子举起了手。“知道焦裕禄吗?”40个孩子齐刷刷地瞪起了茫然的眼睛。
一个小孩怯生生地说:“我听说过孔繁森。”
“那你说说,孔繁森是什么样的人?”
“孔繁森就是毛泽东呀。”
徐本禹笑了,体会到一种钻心的疼痛……
他们知道“十七大代表”是什么吗?想起那群孩子,实际上只有25岁、但看起来像30多岁的徐本禹,又伤感起来。
孤独的支教者
时间回溯到4年前。2003年4月16日,华中农大经济学专业大四学生徐本禹,桌上放着两样东西:372分的研究生初试成绩单——3个月前,他参加了全国研究生统考,成绩不错;一张预备党员转正申请表——1年前,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明天就是党支部讨论表决他转为正式党员的日子。
徐本禹拿器成绩单又放下,眼前反复浮现去年暑假贵州之行的一幕幕:他和华中农大的4名志愿者好不容易才找到“狗吊岩村”和岩洞小学。小学名副其实,教室就在岩洞 里。只有一人高的破旧墙壁,将岩洞隔成两半,一边是一年级和四年级的混合班,另一边是六年级。这边上课,那边听得清清楚楚。两根棍子架起一块木板就是黑板。学生们 不会说普通话,也不会唱国歌……
暑假过后,徐本禹回到学校,复习功课,准备考研。但他没有就此忘了那群不知道焦裕禄的孩子们。他在华中农大的校园里为他们举行了一次“一帮一”募捐活动。捐款聚 少成多,70个孩子都得到资助后,徐本禹才彻底静下心来读书。
没多久,一个叫郭加勇的孩子来信了。“徐大哥,我经常梦见你,你教我们唱歌、做游戏、解答难题,但每次梦到好玩的时候我就醒了。”有一回,郭加勇梦醒后点亮油灯,要找“徐大哥”,等回过神时已难过得泪流满面。
看着信,徐本禹也哭了。他本就是一个贫困学生,端过盘子,扛过书架,做过家教。“我感到了生命中从未有过的一种被需要。”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让他下定决心拿起电话,鼓足勇气对父亲说:“我不想读研了……我想去贵州当一名志愿者。”
在入党一周年、转正前夜做出的这个决定,改变了徐本禹的人生轨迹。
2003年夏天,刚刚毕业的徐本禹回到了狗吊岩村,住在吴村长家。这里没有公路,没有电话,寄一封信要走18公里的崎岖山路。每天晚上,徐本禹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 书、备课、改作业。语文、数学、外语、音乐、体育、美术,所有课程他都得教。他尽量不买2毛钱一根的蜡烛,因为这样一年能省下120元钱,够给3个孩子交学费。徐本禹 的眼睛因此更加近视。
如果说艰苦的生活、工作环境考验了徐本禹的意志,那么,磨炼他心灵的,则是近于无助的孤独。徐本禹放弃读研来贵州支教,完全属于自发的“个人行为”。因此,很长 一段时间内,他都不在共青团的志愿者名单中。这意味着:他失去了生活来源,陷于衣食无着的窘境。与此同时,与当地人的文化差异和语言障碍,加重了他的孤独感。
“我很孤独,很寂寞,曾经两次从睡梦中醒来,发现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巾。我只有拿出我的相册,一遍又一遍地看,和照片上的同学说说话。”后来,在一次次报告会上,原以为会听到豪言壮语的人们,只听到了徐本禹这份刻骨铭心的孤独。他们沉默了,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