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日报网环球在线消息:英国人工授精与胚胎学管理局(HFEA)9月5日宣布,原则上批准在实验室培育人兽混合胚胎,以用于攻克帕金森病等疑难疾病的医学研究。该决定为这一充满争议的研究领域打开了方便之门,并引发了超越生物医学领域的广泛关注。
***英国首个杂交胚胎或年内问世
据英国《泰晤士报》9月6日报道,HFEA表示,虽然原则上为培育人兽混合胚胎研究开了绿灯,但相关研究还是会受到严格管理,所有具体研究计划都需经过单个审查。英国现行法律尚未对杂交胚胎的做出的明确规定,但法律专家普遍认为HFEA对此有管理权,当然反对者也可能对HFEA的决定的法律效力提出质疑。
目前,英国已有来自纽卡斯尔大学和伦敦国王大学的两个研究小组向HFEA提出了相关研究申请。HFEA将于今年11月就是否批准两个英国研究小组的申请做出决定。如果一切顺利,科学家有望在年内培育出英国第一个人兽混合胚胎。此外,另一个来自爱丁堡大学和伦敦国王大学的联合科研小组,也计划向HFEA提出申请,借助杂交胚胎进行运动神经细胞相关的疾病治疗研究。
在HFEA的决定之前,一项3日公布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英国人对人兽混合胚胎研究的态度比较积极,接受调查的2000人中有61%的人认为,如果研究能够促进对疾病的了解,他们就支持这种研究。
***0.1%遗传物质来自动物
研究人员指出,他们目前所培育的混合胚胎被称为“胞质杂合体”(cybrid),即从患有特殊病症的病人的皮肤细胞中提取细胞核,植入剔除了细胞核的牛或兔子的卵细胞中。从遗传学角度来看,这种混合胚胎中将有99.9%的遗传物质属于人类,只有不到0.1%来自动物,因此是最接近人类胚胎的一种,从中提出的干细胞将为寻找治疗老年痴呆症、帕金森病等多种疑难疾病的方法创造条件。
当然,科学家选择用混合胚胎进行医学研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作为胚胎干细胞“原材料”之一的人类卵子来源始终是困扰科学研究者的一大问题。一般用于研究的人类卵子主要来源于选择体外受精的女性所剩余的,要想使用必须首先经过捐献者的同意,这造成卵子数量严重不足。医学专家表示:“在目前阶段,培育一个胚胎干细胞需要几百个卵子,这相当困难,所以选择动物的卵子作为替代品是很自然的事情。”在实验室研究阶段,动物卵子作用于人类卵子相当,由此培育出的混合胚胎存在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星期,也不能将其植入人体内。
人兽混合胚胎还包括另外两种,其中被称为“客迈拉”(chimera)的胚胎由人类和动物的细胞融合培育而成。早在2003年,上海第二医科大学的盛慧珍教授领导的课题组就曾将人类皮肤细胞与兔子卵细胞融合,培植出人类胚胎干细胞。该项研究中的胚胎,被美国科技媒体视为首例成功制造出来的人兽杂交“客迈拉”。美国科学家此前也曾培育出“客迈拉羊”,这些“杂交羊”的肝脏中约有80%的细胞是人类的细胞。科学家认为,如果动物与人类越相似,就越有利于测试药物或培育出能移植到人身上的“多余零件”,如肝脏等。
真正意义上的人兽混合胚胎是指将人类精子(或卵子)与动物卵子(或精子)直接结合,由此得到的产物将包含人类和动物各50%的遗传物质,这种做法无论是在法律上还是在伦理上都是不允许的。
***科学与伦理的N次碰撞
其实,杂交胚胎的培育是近年来最具争议的人类胚胎干细胞研究的一个“副产品”或者说是“变种”。基因改造、克隆人、辅助生殖技术、定制婴儿……当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名词代表的现代生物、医学技术革命在一路高歌猛进时,它也越来越多地与生命伦理这一被赋予全新的内涵的古老课题狭路相逢。在两者激烈的碰撞中,究竟是科学挑战了伦理的底线,还是伦理捆绑了科学的手脚?
·个人DNA图谱问世
伦理挑战:基因会成为另一张歧视标签吗?
今年5月,美国生物学家詹姆斯·沃森成为世界第一份完全破译的“个人版”基因组图谱的拥有者。作为当年脱氧核糖核酸(DNA)分子结构的双螺旋模型的两位发现者之一,沃森在54年后成为自己研究的受益者。与花费10年时间才绘制完成的“人类基因组”草图相比,这份“个人版”DNA图谱的耗时和成本都大幅缩减,意味着未来人手一份“生命天书”将很快成为现实,它将帮助发现我们与基因有关的疾病、智力、冒险精神、信仰、性格等问题的密码。
但令人困扰的是,当人们意识到基因不仅决定了自己的健康,还影响着天分、性格和甚至人品,“基因命运论”是否会大行其道?基因隐私一旦泄露,是否会到导致一种新的“基因歧视”的诞生?人们对待那些DNA存在异常的人群时能否不戴有色眼镜?同性恋已经被证明与基因有关,但对同性恋者的排斥仍普遍存在。保险公司也可能会因为某人携带致病基因或缺陷基因而拒绝其投保。美国人类基因研究所的奥斯特兰德博士表达了他的担忧:“我们的基因图谱会不会让我们作茧自缚?我们就任其发生吗?”
·从试管婴儿到“定做”婴儿
伦理挑战:人类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塑造自己了?
1978年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试管婴儿路易斯·布朗的诞生为所有患有的不孕症的父母带来了巨大的福音,医生利用夫妇一方的精子或卵子与其他人捐赠的卵子或精子结合,然后再把胚胎植入妻子的子宫使其受孕。然而在2006年7日,当全球第一家提供成熟婴儿胚胎细胞的“晶胚银行”——“亚伯拉罕生命中心公司”在美国得克萨斯州城里,试管婴儿技术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异”,因为这家人体胚胎库是根据不孕症夫妇的“订单”,完全利用互不相识的男女捐献的精子和卵子“定做”胚胎。
目前,已有5000对不育夫妇提交了订单。他们可以选择婴儿的性别,甚至要求头发和眼睛颜色。比如可以要一个“蓝眼睛”的女婴细胞,或“褐色头发”的男婴细胞。每对夫妇需支付1.8万美元,届时他们会得到两个胚胎,其中一个作为备用。据称,银行储备的精子全都来自拥有博士学位的男性,而卵子捐赠者大都是年龄在25岁以下,健康且具有学士学位的女性。
虽然这一切听上去挺美,但是将人类繁衍彻底商业化的行为无疑会令极大的刺痛人们的伦理神经。当本该是人类爱情结晶的婴儿,变成了类似于超市中的商品——经人设计,投入生产,再送货到家——人类生命尊严还剩多少呢?
即便不是商业化的运作,“定制婴儿”就可以顺利开展了吗?对人工授精的胚胎进行基因检查和筛选的“胚胎植入前基因诊断”(PGD)技术早在1989年就在英国研制成功,但经历了十几年漫长的反复争论才在英国本土最终得到实际应用,不过筛选范围仅限于可能导致囊性纤维变性、大肠息肉症、视网膜癌、乳腺癌和肠癌等高遗传性疾病的基因。即便如此,伦理学上担忧仍然存在——剔除“不合格”的胚胎是否会滑向优秀人种发展论?
·人造子宫、精子、卵子相继成为可能
伦理挑战:我们还需要另一半吗?
2005年8月,美国康奈尔大学的妇产科教授、华裔女科学家刘鸿清博士领导的科研小组宣布培育人造子宫的动物试验取得成功,有望在未来20年内让人造子宫“生子”。这就意味着,那些受精卵不易着床或着床之后容易流产的、甚至是那些因疾病而摘除子宫的女性将摆脱无法生育的困扰,早产儿在离开母亲子宫后也可以继续在相似的舒适环境中汲取营养,直到长城足月宝宝。不过有些匪夷所思的是,男性在这种技术下帮助下也可以“生孩子”,做一回“妈妈”。
今年4月,英国纽卡斯尔大学东北部英格兰干细胞研究学院的卡里姆·纳伊尼亚教授在学术杂志上发表研究报告称,他们正寻求研究许可,以便能够尝试从女性的骨髓组织中提取并培育精子细胞。他们此前已经从男子的骨髓组织中成功提取并且培育出了精子细胞,他们相信这样的技术应该同样也适用于女性。不过由于不具备生男孩所需的Y染色体,女性如果用自身提取的精子受孕将意味着她们只能生女儿。
如果这一技术成功,那些长期受不育症困扰的男性将可能从此摆脱烦恼,而单身主义的女性和女同性恋者也可以不需要借助男人而拥有自己的孩子,但这也却引起了广大男性产生了被“打入冷宫”的担忧,因为对人造精子的出现将使男人的存在显得似乎有点多余。对这一技术进行改进,就可以在实验室里培育出人造卵子,人造精子和人造卵子联手,有可能用完全人为的方法培育出新生儿。
·转基因疯老鼠诞生
伦理挑战:人类有权这样“改造”生物吗?
今年7月,美国科学家通过基因改造技术,培育了世界上第一批患有人类疯病的转基因老鼠。研究者向一批老鼠卵细胞中植入了一种“疯病基因”,这种基因与人类身上一种高致病率的突变基因相似,而经过改造的卵子经过人工受精后形成了可成活的胚胎。而当这批小老鼠降生,它们的大脑出现出了与人类精神病人类似的活动,时而抑郁消沉,时而紧张好动、活跃过度。
研究人员认为,培育出具有精神病人症状的实验鼠,将有助于通过大量动物实验,查明精神病发病原理,从而开发出能根治这种病症的新药物或开发基因疗法。不过,在动物权利保护人士看来,这种研究是一种道德败坏的行为,所制造的老鼠生来就注定遭受精神病的折磨,是很不人道的。
·人造生命呼之欲出
伦理挑战:人类可以扮演“上帝”吗?
在世界各国的神话传说里,都有一个制造世间万物的造物主。生物学家在证明它也许并不存在之后,又尝试由自己来扮演这一角色。今年6月,美国科学家克雷格·文特尔宣布,他领导的研究小组首次实现了完整的基因组在物种间的移植,这一“里程碑式”技术的成功为首个“人造物种”的降生奏响了序曲。
文特尔说,他将在“几个月内”利用人工合成的基因组展开类似的移植试验,实现科研史上零的突破。如果试验成功,文特尔就能宣布他造出了全球第一个“合成生命”形式。而这项研究的最终目标是制造出一种合成微生物,它可以吸取大气中二氧化碳的细胞,并排放出可以当作燃料用途的甲烷。这种成就将有助於降低人类对化石燃料的依赖,并帮助减少全球变暖问题。
不过,从零起步创立新生命形式的实现面临许多问题,但不少人已经表达了伦理上的担忧,并发出“叫停”的呼吁。他们认为,这是在试图缩短几百万年的进化历程,创立自己的生物起源版本。对这一点,新生代的生物学家有些嗤之以鼻,他们认为,生命并非魔法,怀有宗教情结的老一代生物学家已经跟不上科学的发展。而DNA双螺旋结构发现者沃森教授说得更加大胆:“如果我们不扮演上帝的角色,谁能扮演呢?”
(麦麦/环球周末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