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4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纽约举行的第63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中作题为《坚持改革开放 坚持和平发展》的发言。 新华社记者姚大伟摄
中国日报网环球在线消息:1979年,中国启动改革开放后,外交上也面临拨乱反正的问题。当时最为重要的两点,一是邓小平同志明确提出,世界大战不是不可避免的;二是在国际交往中不以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划线。这两大战略性判断和决策,奠定了中国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的基础。后来,随着苏联解体和冷战结束,邓小平又先后提出,“韬光养晦”和“有所作为”以及“不当头”、“不称霸”的谋略;指出和平与发展是我们时代的两大主题;中国要 “埋头实干,做好一件事,我们自己的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
笔者在实际工作中,深深体会到,改革开放30年来的中国外交,正是沿着邓小平外交路线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其中,有两大问题我有幸直接参与具体工作。
一、把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带向21世纪
冷战结束后,邓小平既敏锐地觉察到国际形势中新的动乱因素(特别是“单一超级大国”图谋统治世界的图谋),更看到了新时期的机遇和希望。
1993年APEC领导人第一次非正式会议前夕,他尖锐地提出“把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带向21世纪”的问题。在一次内部谈话中他指出,本世纪是人类文明大有进步、科技和生产力大放异彩的世纪,也是战乱频仍、很不安宁的世纪。本世纪打了两次世界大战,扔了两颗原子弹,其它冲突和局部战争不计其数,把这个世界搞得乱糟糟的。现在冷战和两极格局已经结束,国际关系发生了一些积极变化,同时也爆发了许多地区冲突和错综复杂的矛盾,天下还很不太平,世界的和平与发展面临新的严峻挑战。把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带到二十一世纪,这是我们这一代领导人必须认真探索和解决的重大问题。他还说,到本世纪结束还有好几年,我们还来得及做些事情,应该有所作为。如果经过我们的努力,克服困难,排除障碍,为人类迎来真正的和平与繁荣,那么世界人民将会感到我们做了一件有意义的大好事;如果进入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世界还是一个乱糟糟的、没有安全感、经济艰难的世界,我们就向世界人民“交不了账”。作为新旧世纪之交的领导人,历史注定我们要承担这样的责任。
显然,邓小平当时关心的,不仅仅是中国的命运,他心中装着整个世界,装着世界人民的疾苦和希望,装着人类的未来。他高度概括了二十世纪的主要经历和问题,描述了世界人民对新世纪的基本希望,指出了世纪之交领导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他高瞻远瞩,立足于做工作,立足于指明方向,表现了一个伟大战略家的乐观主义和坚定信念。
后来,在西雅图APEC领导人第一次非正式会议上,江泽民主席发表了“把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带到二十一世纪”的著名讲话(主旨发言),为APEC的健康发展,以及营造“APEC大家庭精神”,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二、“APEC方式”旺盛的生命力
1993年,APEC 领导人在西雅图庄严承诺,要努力深化APEC“大家庭精神”。但当时还来不及探讨究竟什么是“大家庭精神”。经过两年的实践,在“上面”的直接领导下,笔者同外交部国际司总结经验,于1996年提出要把“APEC方式”作为“大家庭精神”的“家规”。江泽民主席对此不仅充分肯定,而且从战略高度予以推动。他先后三次亲自给菲律宾总统拉莫斯写信,强调这一“方式”的重大意义。在当年的苏比克会议上,江泽民指出,APEC成立以来,在实践中积累了一些经验,初步形成独具特色的合作方式,也就是人们所说的“APEC方式”。
江泽民把这种合作方式归纳为四大特点:一是承认多样性(APEC成员在历史、文化、社会制度、经济发展水平等很多方面差异很大);二是强调灵活性、渐进性和开放性;三是遵循相互尊重、平等互利、协商一致、自主自愿的原则;四是单边行动与集体行动相结合。江泽民指出,这些原则和做法,照顾了合作伙伴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和承受能力,使他们不同的权益和要求得到较好的平衡。
经过反复磋商和较量,与会领导人最后一致认可。苏比克会议《领导人宣言》明确指出,“按照APEC方式深化大家庭精神,对于APEC在本地区和全球发挥积极影响是至关重要的”。后来,在1997年温哥华会议上,APEC领导人对此再次予以充分肯定,并且进一步指出,这是当今“国际经济合作的全新方式”。当时,除个别发达国家对此有点“勉强接受”外,发展中国家普遍感到高兴,认为这实际上是构建“APEC大家庭”不可或缺的支柱和灵魂,反映了冷战后世界人民追求和平、发展与合作的愿望,体现了真正的平等伙伴关系,解决了“协商一致”和“自主自愿”等一系列基本原则。
十几年来,APEC之所以长盛不衰,正是由于这一“方式”的独特作用和它指引的方向。这实际上也是冷战后中国努力开创外交工作新局面的一个重要起点,是中国参与解决邓小平提出的“和平与发展”两大问题努力的一部分,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和深远的影响。
如今,“和平与发展”这“两大问题”正在逐步成为时代的“主旋律”;发展中国家大面积兴起正在推动我们时代的变迁,加速世界多极化的发展趋势,促使国际力量对比发生历史性变化。“国际关系民主化”和“发展模式多样化”也应声而起,取得了可喜的进展。这是人类进入新世纪后的时代主流。但遗憾的是,与此同时,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也有新的表现;恐怖主义有逐步国际化趋势;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扩散也屡禁不止,非传统安全的威胁明显上升。这是一股错综复杂的逆流,它们主次不同,并有因果关系,从不同方向干扰和冲击着“和平与发展”的旋律,威胁和危害人类的安全。这正是当今世界仍然并不太平的主要原因。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胡锦涛主席提出了“构建和谐世界”的理念。它源于和基于“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但又高于“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有着深刻的时代烙印和鲜明的时代气息。这是中国新一代领导人,经过实践和认真思考,在新形势下向邓小平交出的一份关于世界战略问题的答卷。
(王嵎生 中国前驻尼日利亚、哥伦比亚大使、中国前APEC高官,中国国际问题研究和学术交流基金会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