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日报网环球在线消息:安倍首相成功访华后,中日关系打破了政治僵局。如何构筑“战略互惠关系”,提上了中日两国的议事日程。
日本接受了“战略”一词
安倍首相上任伊始就提出要与中国建立“战略互惠关系”。这是日本最高决策层首次在对华关系上明确使用“战略”一词,因而是其对华政策的重大转变。日本曾长期拒绝在中日关系中使用“战略”一词。上世纪90年代中期,各大国纷纷宣布建立“战略伙伴关系”,中日是否也要建立这种关系的问题提上了议事日程。对此,日本舆论曾作出两种相互矛盾的反应。
第一种反应是,反对以“战略”概念界定对华关系。日语中的“战略”一词带有浓厚的“军事”或“策略”的涵义。因此日方对与中国建立“战略”关系颇为踌躇:一是不愿招致美国对“日中联手”的猜疑;二是不愿按中方意图为日中关系做出定位,三是认为日中间尚不具备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条件。中方则把“战略伙伴”理解为长远的、全局性的、稳定的合作关系;它既不同于日方所理解的策略性合作,也不能单纯归结为军事合作。这里不仅反映了两国理解“战略”一词的语言差异,而且也确实反映了中日关系不同于中俄、中美、中法等其他大国关系的特点。说到底,日本之所以如此忌讳使用“中日战略伙伴”概念,主要是因为日本采取以日美关系为“基轴”的外交路线,不愿与中国建立与日美同盟处于同等档次的关系。
第二种反应是,认为中方在有意把日本排除在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对象之外。其实,中方对与日方建立这种关系不曾有异议,只是因日方消极才同意不在中日关系中使用“战略”这一字眼。1998年江泽民主席访日前在拟定《中日联合宣言》的过程中,日方就曾拒绝采纳“中日战略伙伴关系”这一用语。据当时日本各界反应,“战略”一词只能用于日美关系,而不能使日中关系与其平起平坐。人们记忆犹新,近几年日本政府又曾极力回避“战略”一词而把中日战略对话称作“综合政策对话”。
回顾这段历史就不难看出,安倍首相提出要与中国建立“战略互惠关系”,无疑是显著提升对华关系档次的重要政治决断。据传闻,连日本政府各部也对此缺乏心理准备。显然,如何使这一新的定位从字面落实到实践上,是摆在中日两国面前的共同课题。
关键是中美日能否良性互动
中日能否走向“战略互惠关系”,首先取决于日本能否妥善处理对美、对华关系以及中美日能否形成良性互动局面。
对日本来说,对美、对华关系是最重要、但又最难掌握平衡的两对双边关系。在古代,中国曾是日本引进文字、制度和先进技术的最重要国家。在当代,美国是日本在外交、安全和经济上最为依赖的国家。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对日本的重要性又在迅速上升。
中美“越顶”握手,是日本最为担心的事情。1971年的“尼克松冲击”,是日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1998年克林顿总统访华时没有在日本停留,使日本再次感到美国对日本从“敲打(bashing)”变为“绕行(passing)”,日本在美国心目中变得“无足轻重(nothing)”。这俨然是一次小型的“克林顿冲击”。2005年以来,布什政权敦促小泉改善过度恶化的对华关系。这一含蓄的“布什冲击”,是促使安倍上台伊始向中国示好的重要因素之一。
日本心目中的理想态势是:一方面,强化日美同盟,保持对华优势,在此前提下渐进地推进对华战略关系;另一方面,又以提升对华关系来逐渐减少对美依赖。从中国的视角看,日本把日美关系置于日中关系之上,中日战略对话就只能是有限范围内的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可能成为日本“战略对话为名,实现经济利益为实”的手段。对日本而言,没有日中和解的“脱美”是充满风险的;对中国而言,日美同盟高压下的日中对话则难以成为真正的战略对话。
对美国而言,中日关系密切到超越美日关系的地步是难以容忍的。但中日关系如小泉执政时期那样剑拔弩张,也很令其提心吊胆。中日最好是既不近也不离,争相向美国示好。
其实,日本要成为“普通国家”,障碍不在中国,而在于对美依赖的外交结构。其难以摆脱对美依赖,原因也不在中国,而在于日本在历史与现实问题上未能实现日中战略和解。
近来,“日美中应建立正三角形关系”的主张在日本重新抬头。这表明,安倍主张日中建立“战略互惠关系”,在日本确有社会基础。无独有偶,最近美国一些专家也主张“中日对美国都重要”,其一些智库中亦出现了推动中美日三边对话的动向。
中美日关系摆脱“二对一”心理诱惑而进入良性互动轨道,是中日走向战略合作的重要条件,也是符合三国利益的最佳状态,同时也是日本成为“普通国家”的正道。
笔者曾在2001年写道:“中日战略关系存在这样一个死结:一方面,日本之所以迟迟不能摆脱‘美主日从’框架,就是因为未能实现对华战略和解;反过来,日本之所以迟迟不能建立日中战略信任,就是因为在日美同盟问题上未能让中国安心。今后,中日两国只能共同致力于消除战略疑虑,增进相互信赖,谋求解开两国间‘战略死结’,才是符合两国根本利益的唯一出路。”如今,这样的时机已经到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