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大典那天我在沈阳,全城都在扭秧歌庆祝”
图为1966年10月1日,钱老为毛主席拍的照片。新华网翻拍
请您和我们讲讲,您是怎么开始从事摄影记者这行的?
钱嗣杰:1945年8月15日,东北解放后共产党就到了我们那里。那时,我在佳木斯联合中学上学。有个老师他很喜欢空军,他跟我讲,将来共产党要建立航校,说我以后可以去当飞行员。我的身体条件比较好,因此做一名飞行员就成了我的梦想。
1946年参军后,我被派到了部队。当时中央有一个指示,就是要用文字和摄影报道记录解放战争的进程,所以在部队里加强了文字和摄影记者的力量。就这样,我拿起了照相机,当上了一名摄影记者。
过去我对照相完全不懂,因为我的家庭条件不可能有相机。日本鬼子在8.15投降时,有几个同学捡到一个日本照相机,一个胶卷,我们就“喀嚓、喀嚓”照,照完了胶卷一拿出来,一看啥都没有,又上一卷,第二卷照完了还没有。上第三卷时,遇到一个人告诉我们说“你们照完了怎么不洗就拉开啦,不能拉开,照完要送照相馆洗。”我才知道照相要通过显影,显影完以后再放大,放大后再成照片。
所以我们完全是根据革命工作需要学得摄影,而且一开始也走了很多弯路。因为胶卷有限,打一个仗才给两个胶卷,两个胶卷才24张,得留着点拍。起先,用的器材都是日本货,破烂的,带着胶布,像一个箱子一样,拉出来以后“脚”就有跑光的地方,买一个胶布沾上,第二天不黏了再扔掉,再换新的。而且镜头也是很普通的镜头,远一点都照不上。现在想想,如果解放战争时候有个长镜头,不要多,有个90的也好啊。现在用的小数码都是广角的,到100多,可以近可以远,那个时候就是死镜头,离的远一点儿就照的小一点儿。
后来从部队调到东北画报,在东北画报摄影新闻班学习,学习完在画报实习了一个阶段,才又回到部队。
图为钱老从50年代起至今使用的三代照相机。新华网 俞玮 摄
您当时主要是跟着哪个部队?
钱嗣杰:那时我们叫纵队,我是在第六纵队,负责16、17、18三个师。当时主要是搞军事报道,反映部队战斗、生活、军民关系等等。一个纵队最多两个人,文字记者是哪儿打大仗就到哪儿,他们是流动的。我们摄影记者是在一个纵队不离开,只要打仗就跟着一个纵队三个师。
那时候,所有部队都愿意争取打仗。而我们摄影记者就是个“标志”,一下去大家就知道肯定是有战斗任务了,而且我们去的团肯定是主力。
除了跟着一个纵队不动,那时摄影记者和文字记者还有什么不同?
钱嗣杰:如果你是文字记者,我不主张你到连部去,也不主张你到营部去,你最低是到团部,最好在师部。因为这个连的战斗电话都打到师部,你写战报发消息都在那儿,你到连里只了解一个连的情况,跟着冲锋陷阵更没必要,了解得信息很少。文字记者必须在后方,你的材料才丰富。
而摄影记者和文字记者不一样,我们必须到前方,跟着营、跟着连、跟着排跑,这样才能拍到真正的战场上的画面。东北三年解放战争,我们摄影新闻班的同学互相就开玩笑说“咱们争取活到30岁啊”。因为在战争环境下,随时都有牺牲的危险,很可能明天就会少几个人。
开国大典那天,您在做什么?
钱嗣杰:开国大典那天我在沈阳,当时正好在部队里,听到毛主席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我们就出去扭秧歌庆祝。那真是全城出动啊,机关干部、解放军、老百姓,满街都是秧歌队。
新中国成立了,我们有了自己的国家,这是每个人一生中最大的一件事情。所以全民沸腾,大家欢欣鼓舞,没有别的活动,就是扭秧歌来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