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两遍《大武生》,也看了各种评论,才动笔。
《大武生》宣传上一直毫不犹豫地打着商业电影的招牌,启用的全偶像明星演员阵容似乎也在证明这一点,当然了,动作片所需的庞大投资和银幕上呈现的高质量影调更支持了这一点。别的不算,光是洪金宝以及洪家班做武指,有《功夫》《叶问》《狄仁杰》的票房成绩,恐怕是当今第一昂贵的武戏班底了。
但再看导演高晓松从前的作品《那时花开》《我心飞翔》,都是顾影自怜的艺术片,连看明白的人也没几个,恐怕不能把他纳入商业导演的范畴。我想高本人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于是他去好莱坞混了几年,目前看到俩成果:一是日前发表的在狱中翻译的马尔克斯小说《昔年种柳》,得到不少赞誉。但是光练了英文不能算真正的收获,于是拿出了这部真刀真枪的《大武生》。
高晓松真的变了吗?虽然从好莱坞请来了美国制片人,英国剪接师,澳大利亚混录师,被逼着改了数十稿剧本以商业化,又画分镜头又做前导片,似乎拉开了商业片的架势,但是看了两遍电影,还是能到处看到高晓松残留的文艺腔和制片人要求的商业化之间的强行嫁接。
商业片和艺术片之间最根本的分歧是:商业片是右派电影,信上帝(泛指信仰),爱国爱家庭(信爱情),价值观传统。艺术片正相反,无神论,性开放,反传统。高是个明显不相信爱情的人,《那时花开》是一个女人和俩男人(夏雨朴树)周旋,《我心飞翔》是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陈道明郑钧丁勇岱),这回更进一步,一个女人和四个男人周旋,这个女性视角从根本上就与商业片背离,看看史上最成功的商业大师金庸,14本小说拍成数十部电影,其中的每一个女主角都是从一而终的!
说完了女人,再来说男人,商业片里的男人一定好坏分明,好莱坞管这个叫“黑帽子白帽子”原则,而《大武生》中,没有一个男人可以称得上好人,即使是没杀过人的师父于胜英,也是个给权贵唱戏爱慕名利的戏子,其余所有男主角都杀了不该死的人——除了全片唯一的“反派”卢局长,这一点最让我震惊:正面人物以报仇之名滥杀无辜,唯一的坏人不但没杀人,还被自己爱的人杀了!这是典型的艺术片逻辑——人不分好坏,都是环境使然。
然后是全片隐喻和意象过多,不符合商业片明明白白说清楚的原则。从台词开始就拐着弯说,仿佛说得太直白了有失大编剧邹静之身份似的:主人公从小心中埋藏不同仇恨种子这件全片最重要的动机铺垫,竟然是从俩小孩玩飞镖时对着靶子喊出的“猪头岳江天,猪头王爷”中听出来的;女主人公的复仇伏笔也是在对着几个给关一龙下毒未遂的戏班老人说了句“谢谢你们”时轻轻一点;最关键的证据“核桃”出现三次其中只有第一次说明是身世信物,后两次都没有对白强化,就以为观众都明白了;其它如第一场元彪和于荣光比武时,用两人落到桌上时火锅里的水是平静还是荡漾表现两人功力深浅,用剧院门口广告画上的人脸变了其余不变表现“铁打营盘流水兵的梨园”等等,不胜枚举。这些都是需要看两遍,或者怀着看艺术片的专注才能看到的,全然不是拍给来看个乐的商业片观众准备的菜。更不要说这部电影由于启用超级歌舞偶像,第一波观众以粉丝为主,粉丝抱着看演唱会的狂热在影院喧哗欢呼,严重影响普通观众的专注,如何发现这些小巧的蜻蜓点水?自然会觉得情节铺垫不够。以为看到的几篇专业影评人的文章,连他们都没注意到许多精心设计的细节。当然,当然,也不排除有的人是被先入为主对所谓“粉丝电影”的成见蒙住了眼。说句良心话,《大武生》是一年前开拍的,那时候还真没有“粉丝电影”这个新概念潮词,我宁愿相信导演是为了武生的帅气扮相找的两位大帅哥。
高晓松搞音乐时就以写清新隽永的民谣见长,从没写过浓烈直接的摇滚乐,发表的文字不管是原创还是翻译也都是一股悠然宁静的气度,让他去拍如此激烈冲突,荡气回肠的动作片,本身就有点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扬短避长的感觉。
最后,表扬一句影片的制作实属精良,文戏武戏都堪称清新优美,就武侠片的整体水准包括故事来说,明显好于《满城尽带黄金甲》《夜宴》《无极》《苏乞儿》等国产动作片。
看到上映一周的票房应该已经超过三千万,觉得这个商业片与艺术片杂交的怪胎活下来了,并且有奋力生长的苗头,但能否成为一种新的生物?还要等水落石出。文/栗卷
来源:新浪娱乐 实习编辑:舒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