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里只有五间客房。鲁道夫把最好的一间留给了比尔。从窗户远眺，可以看到诿迤不绝的阿尔卑斯山雪峰，在一片明净的兰天的衬托下，泛着银光。近处，达沃斯城的大街小巷、琼楼玉宇也尽收眼底。在室内稍歇片刻。热情、大方的贝妮塔闻讯前来小叙，问比尔对房间的舒适和干净是否满意。喝了一杯咖啡，比尔就下楼，径往街上走了。比尔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街上的普通游客绝迹。路遇的人都是新闻传媒的同行，个个行色匆匆，颈上挂着记者通行证。提着冲锋枪和牵着军犬的士兵在踏雪巡逻，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每一个动静。比尔不太喜欢这种气氛，见到路口一家小酒吧便推门而入。

酒吧内顾客稀少。比尔随便挑了一只高凳，要了一大杯德国黑啤酒，隔着柜台，同老板，一个目光闪亮、鼻梁高耸、一头棕发的中年男子，聊起天来。

“每年一月的《世界经济论坛》期间，顾客都是这么稀少吗？”比尔问。

“噢，每天晚上 顾客来的多些，而且都是新闻从业人员。会议召开前一个星期，红区内就停止接待普通游客了。”

“你的生意受多大影响？”

“《论坛》提高了本城的知名度。就这点而言，我们举双手赞成，但《论坛》恰好开在旅游旺季，对我们的经济收入有一定的负面影响。”

“游客人数减少了？”

“不，人数没有大的变化，但恕我直言，新闻记者都是短期逗留，更不是来游览和消费的。”

听着他的话，比尔明白：记者们抠门，花钱没有旅游者痛快。接着，比尔又问：

“你对安全措施感到满意吗？”

“不存在满意或不满意的问题，”老板答，“红区是绿区和兰区的缓冲带。示威者可能在这里对我们店铺造成冲击。严格的安全措施倒是保护了我们。但像我这样的人习惯于和平及无拘束的生活，对于警察的监视，总觉得有点不自在。你说这有错吗？”

“没有错，老板。这是人之常情”，比尔回答说。

步出酒吧，夜幕已悄然降临。两排奶白色的街灯明光闪闪，婉蜒而去。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山城显得格外宁静。

（作者：杨冠群 前中国常驻联合国亚太经社会副代表、中国联合国协会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人民大学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