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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住那只看不见的手》之法兰西的怒吼(三):虚惊一场

2008-12-16 12:33:29

早上,走出旅馆大门,迎面便见数百名挥舞着标语牌,高呼口号的示威群众拥挤在对面一座高大的中世纪骑士雕像下,被一条桔黄色的安全警戒线拦阻在街沿上。警戒线外是三三两两头戴钢盔,手持电棍的警察,警觉地直面着情绪激动的示威者。楼前的小路上,停放着三辆黑色囚车,漆着醒目的白色“警察”字样。小路和通衢大道的交叉路口,站立着紧张地指挥着来往车辆的交通警察。旁边还停放着多辆摩托车和警用小汽车。  比尔怀疑出了事,便返回楼内,问了大堂的值班经理。他告诉比尔:早上10时,北非共和国总统优·阿里将在旅馆发表演说。门外的示威者大部是该国旅居法国的国民,抗议该国经济恶化、民生凋敝,要求总统下台。此时,已930分,比尔也没有特定的去处,便决定就近听听总统先生的讲演。

下了楼梯,到了地下一层的大厅。大厅里,四间多功能厅一字排开。A-1厅的前面设了一个安全检查门,几位女士先生正列队接受检查。比尔排在队尾等候,同时观察了大厅的情况。气氛有些紧张。多名彪形大汉穿着便装,默默地站在一旁,注视着每个人的动向。不用说,他们是法国的特工。A-1厅前,许多人在交头接耳,显然不是在轻松聊天。通过了安全门,一名穿着制服的小姐让比尔站在一个低矮的平台上,用探测器上下前后检查了他的身体。在确认比尔不是身藏危险物品的“恐怖分子”后,放了行。

这是一次公开的讲演会,少数贵宾持有请柬,但多数听众是平民。后者只要在门口临时登记一下,也不需交费,便可出席。比尔感觉倒也方便。某些显要人物讲演时,组织者都规定凭请柬出席或收高费,以限制人数。

比尔选择了一个靠后的座位,以便观察全场。坐定后便静候讲演的开始。

950分,聚光灯亮了起来。比尔以为总统即将莅临,便翘首以待。不料一名男子三步并作二步走上了讲台,抓起了扩音器,气喘吁吁地宣布:

“女士们,先生们:组委会接到报告,有人在会场置放了爆炸物。为了大家的安全,请各位遵照工作人员的引导,立即有秩序地撤离现场!”

话音未落,比尔们背后的三扇大门即猛然洞开。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大家面面相觑,有的听众已急不可奈地站了起来。

在保安人员的指导下,后排的听众先撤。其它的顺序跟进。没有争先恐后者,大家毕竟都是有教养的人士,只是祈祷上帝:炸弹不要在撤退完成前爆炸!比尔随撤离的队伍,顺着走廊,经过了大门紧闭的A-2A-3大厅,进入了A-4大厅。这一大厅较A-1大厅略小,摆满了覆盖了白桌布的小茶桌,摆出了在稍晚时间开茶话会的架势。

众人各自找了座位,三人一堆、五人一群便议论开了。嘈杂的说话声,嗡嗡震耳,同刚才安静的会场形成强烈的对比。同比尔共占一小桌的是一对老年夫妻。男的六十余,敞开的衬衫领口结了一条彩格丝巾,看上去是一名退休企业界人士。女的年龄稍轻,穿一套款式时新的衣着,头上盘着发髻,别有风韵。他们悄悄谈话:

女:亲爱的,真的有炸弹吗?

男:谁知道?警察不是正在清查会场吗?

女:它会突然爆炸吗?

男:排除及时就没有危险了。

女: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男:会场离这里还有两座大厅的间隔,没有直接威胁。

女:我真害怕。

男: 天主会保佑的。(说罢夫妇双双在胸前划了十字)

女:这个讲演会我本来就不想来。听这种讲演有什么用,还要冒风险!

男:北非国家同法国只有地中海一海之隔。它们的经济疲沓,我们的出口就要减少;它们的社会不安定,难民外逃,我们就要遭殃。不了解它们,怎么行?

女:炸弹是大门外示威者置放的吗?

男:有可能,但搞清之前,最好不下结论。

大门外的跑步声打断了比尔对夫妇谈话的聆听。从窄小的门缝里只见三名警察牵

比尔回到座位,继续享受悬念的刺激。他脑中出现了一个怪念:一生中如果能碰上一次炸弹行刺案,倒也难得,甚至是好运!

1040分,广播器响了:

“女士们,先生们。经过仔细检查,会场里没有发现爆炸物。请返回原处,讲演马上就开始了!”

全场一片欢笑声。一块石头落地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顺序退出了A-4大厅。

10分钟后,总统先生在多名保镖的护卫下进入讲演厅。坐定后,四名彪形大汉面对听众,背叉着手像木偶般地站在两侧。

总统年愈花甲,头发苍白,面孔干皱,但疏眉朗目,精神矍铄,颇有政治家的风度。主持人对不测事件造成的耽误表示歉意,并简要介绍了总统的生平。之后,贵宾便走到台前的讲坛,风趣地说:

“有人想用炸弹来威胁我的生命。这正好表明我还有点价值。我希望今天的演讲也能体现这种价值,以补偿大家受到的虚惊。”

听众为他鼓掌。然后,他以“北非国家的经济前景”为题发表了演说。他说,世界经历了十年的繁荣,但北非国家从中受益不多。在他的国家里,全球化受到了普遍的怀疑,因为它不过是为富有竞争力的国家设计的蓝图。如今,世界又面临新一轮的经济衰退。北美咳嗽了,南地中海国家也患了感冒。以该国为例,主要出口产品——铁矿砂——的价格猛跌了35%。因国际市场销售不畅,渔类产品也严重积压,大批渔民失业。其它北非国家也遇到类似困难。他希望法国---同该国有着传统友谊的发达国家---给予更多的援助。

总统演讲完毕后,接受听众的提问。一名学生模样的青年女子轻启樱口问道:

“总统先生,你怎样看待法国不久前免除了北非共和国所欠的巨额债务?”

“我的国家十分感激法国政府的慷慨决定。这一决定使我国每年减少外债利息两千万欧元。但目前,我们每年需要的紧急援助达三亿欧元。恕我直言,这一举措还是杯水车薪。”

一名头发灰白、身躯高大,自称是一名研究人员的老者问:

“世界各国都遇到经济困难。请问贵国准备采取什么措施借以自救?”

“我国是一个有尊严的国家。我们深知,克服困难首先依靠自己的努力。我的政府决心于明年将开支压缩20%,将就业率提高10%,将石油出口增加40%,以度过目前的困难。但北非共和国是一个承受能力比较低的发展中国家。我们也需国际社会的大力扶持。”

一个皮肤半黑,穿着鲜艳和宽大的非洲民族服装,梳了无数细辫的中年妇女粗声大气地提问:

“总统先生,你在旅馆门口一定看到了示威抗议者。他们指责你的政府腐败和无能,要求你引咎辞职。不知你对此有什么评论?”

总统笑了笑,耸了耸肩,不慌不忙地回答:

“示威者?我不知道。我们是一个民主国家。即使有,我也不介意。我是民选总统,不会因少数人反对,就放弃责任。”

他的话铿锵有力,赢得部分听众的掌声。比尔则是静坐着,呆若木鸡。

退席时,总统仍由众多的保安人员和随从簇拥而去。匆匆走出了旅馆大门,比尔想了解一下示威者的动向,出了大门,便四处张望。出乎意料,门外却鸦雀无声,对面的街沿上也杳无人影。比尔问了为顾客开车门的侍者。那位穿着红色号衣,长着东方人面孔的年轻人回答说:

“总统先生并没有走大门。示威者感到上当,老早就气愤地撤走了!”

至此,比尔才明白法国警察布了迷魂阵:做出在旅馆大门处阻拦示威者的姿态。实际上,总统是从没有明显设防,因而也没有示威者的边门进出的。优·阿里总统说他不知道有什么示威者,并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