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正在成为日本的一种心态。食品危机是日本媒体永恒的一个话题;政治家的辞职带来了政治局势的动荡;市民非常富有,但对今后能否拿到养老金却非常的担心;亚洲市场的迅速扩大让日本经济有了振兴的机遇,不过心里却又担心国力会被一些国家比过去。在人心忐忑,社会不安的时候,“不安”似乎成了日本民众能共鸣的最大话题,于是“不安”开始在日本滚起了雪球。
食品失信
日本的食品界最近丑闻不断。本专栏已经谈到了“白色恋人”巧克力造假的事,其后有300年历史的老字号糕点生产商“赤福”,也是篡改生产日期,并在原材料的标示上弄需作假。这条新闻尤其引起了人们的注目。
赤福自创业以来一直都只生产“赤福馒头”这一种产品,而这个赤福馒头已经有了300年的历史。“赤福”的名字来自“赤心庆福”这个词,也即“怀着一颗赤诚之心为他人的幸福感到喜悦”的意思,并且,赤福是在通往日本三大神宫之一的伊势神宫的参道路上起家的。一个寓意良好的名字,再加上其所具有的宗教意义和300年的悠久历史,使得赤福在其生产地三重县成为了一个广受喜爱并且家喻户晓的产品,而由外地来三重县的人也都会特意买赤福馒头回去当礼物。
然而,赤福也在造假。首先,该厂将出货后剩下的食品重新冷冻。赤福馒头是一种生产后需冷冻的食品,在出货之前需要对其进行解冻,而一旦解冻后,消费期限就只剩两周左右了。然而,对于卖剩后的产品,赤福又将其重新运回工厂内进行冷冻,然后在需要的时候进行二次解冻,并涂去原先印上的生产日期,把再次解冻的日期作为生产日期印上产品包装。
其次对原料进行反复利用。赤福把卖剩产品的红豆陷和糯米皮分离开来,然后重新生产。而这些被循环利用的原料中有的甚至已经过了消费期限。据调查,赤福生产过程中所使用的原料有6—9成都是分离出来的循环原料。除了用于自家的生产外,赤福还把这中循环豆沙陷卖给别的食品生产商。
而且在2000年日本实施加工食品品质基准后,食品的原材料的标示应该按照所使用原材料的重量来排序,在赤福馒头中,原料的使用重量依次为糖、红豆、糯米,但为了不给人留下含糖量很高的印象,赤福在包装袋上标示原材料的顺序是红豆、糯米、糖。此外,还有报道显示,赤福在原料中还少标了一种糖。
这一事件发生以后,消费者们都很生气,感觉自己被欺骗了。
除了赤福馒头以外,仅仅在十月份,日本本土还发生了大阪的“船场吉兆”糕点店重贴商品标签、三重县糕点商“御福饼本家”篡改消费期限、秋田县的比内鸡(秋田县东北部一个叫比内的地方产的草鸡,在日本很有名)公司拿普通鸡肉伪装,经营甜面圈的全国连锁店“美仕唐纳滋”使用过期糖汁等事件。一时间,日本的食品界像中了邪似的几乎每天都爆出负面新闻。
“日本制造”被打折
由于日本对食品卫生的管理特别严格,所以长期以来,日本人只是对进口的食品尤其是中国产食品感到不安,而对国产食品充满信任。去超市转一圈就可以发现,超市里的那些促销人员对中国、美国等外国产的商品的宣传就是“价格绝对便宜”,而对于产自于日本的食品的宣传,就会是“产自国内,品质值得信赖”。而所有的日本本土产的食品也都会在包装的醒目位置标上“100%使用国内原料”等字样。对日本人而言,产自日本这几个字就是让人安心的标志。然而,最近的这些食品丑闻以后,日本人的这个坚定信念开始动摇,他们开始疑惑:“国产食品,我们还能相信吗?”
最近几件食品丑闻并不是由政府在监管过程中发现的,而是在这些公司的员工进行内部告发后,政府机关才察觉的。日本人不禁问,监管食品安全卫生的政府部门到底在做什么,是否能为他们的食品安全筑起一道可靠的保护网?10月日本内阁府发表了《关于国民生活的舆论调查》,对于“在日常生活中,你是否抱有烦恼,感到不安呢?”这一问题,回答“感到不安”的人占到了受访对象的69.5%。在1981年开始了这一调查后,今年的这个数字是最高记录。
普遍的不安心态
日本人的不安除了食品外,他们对自己的将来,对国家的未来也都抱有着强烈的不安。
首先是老年人对养老金感到不安。从今年5月份开始,日本的媒体开始频繁地报导“消失的年金”问题。政府工作中的失误和效率的低下,导致了5000万件养老金缴费记录和缴纳者没有匹配起来,而在媒体报道后,很多人发现自己明明交了养老保险金了,但是政府那却没有自己的缴费记录,这就意味着自己在日后可能无法顺利拿到养老金。对于绝大多数需要在退休后指望养老金安度晚年的日本人来说,这个消息让他们开始对晚年生活担忧不已。
年轻人则对自己将来的职业感到不安。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日本泡沫经济崩溃以后,日本的终身雇用制也分崩离析。日本年轻人发现,在找工作时,他们很难以正式员工的身份找到一份工作。根据UFJ综合研究所的推算,到2010年,劳动人口中有20%都将成为临时工。
在日本国家前途方面,日本人首先担心的是政局的不安。安倍上台以后,接二连三传出幕僚的贪污、失言、自杀等负面新闻,日本内阁大臣像走马灯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换,但换来换去也没有带来什么好的效果。参议院大选失败后,安倍还坚决表示会继续担任首相,要把日本的政局带上轨道,但在9月中旬却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宣布辞职,给日本的政坛留下很大的空白。另一方面,在大选中受到很多的国民信任的民主党党首小泽一郎最近却因为和自民党商量联合执政的事弄得要辞职,但他之后又收回辞呈。这种反复的做法让日本人觉得民主党同样也难以让人放心。
在与领国的关系上,日本与周边国家在领土、油田以及一系列历史问题上存在着很多矛盾。
不安,现在已经成了整个日本社会的一种心态。
(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