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沃尔福威茨强行“空降”到世界银行不同的是,佐利克近乎是众望所归地捡起了沃尔福威茨不情愿递过来的接力棒。而这位“利益攸关者”理念倡导者的到来,则给了世行一个新的机遇,也带给亚非国家新的期待。
佐利克与沃尔福威茨的一进一出,有着强烈的象征意义,而两人之间也确实有很多可比较之处:他们都曾经是布什身边重要的外交政策“设计师”,前者提出了利益攸关者的理念,从而进一步升华了中美关系,而后者则以新保守主义思想开启了伊拉克战争之门,客观上使得美国的很大一部分外交精力被牵制在了伊拉克。
而这两种理念所产生的效果是如此大相径庭,前者使中美关系成为布什任内最大的外交亮点,后者则使伊拉克战争成为布什始料未及的超长并且坚韧的裹脚布……
两人的行事风格也形成了鲜明对比。在一些世行官员看来,与其说人们不满“女友门”丑闻,不如说人们更反感沃氏的管理风格和独断专行的行事作风。在单边主义实践受阻于伊拉克后,沃尔福威茨将单边主义“遗风”带到了世行,并以近乎专断的方式要求世行以反腐作为首要任务,提出限制性条件并推迟了大量给非洲和亚洲提供的援助贷款,最终因遭到包括欧盟在内的大多数成员国的反对而流产。而“女友门”,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正是这种种积怨的总爆发。
相比之下,佐利克却要低调许多,也更加善于协调关系,能够建设性地思考问题。曾经有过丰富的从商和从政经历的佐利克,与一般官僚不同的一个特点是,较少为事务性的事情所缠绕,而是能够站在战略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具有全局眼光和理性头脑。
这一点,对亟需改变现状,冲出现有僵局的世界银行,显得尤为重要。
对布什政府来说,佐利克可谓是一个“安全”的选择。此前,世行执行董事会发表过一份声明,对下任行长人选资格提出若干标准,特别是要拥有“可资证明的领导履历、管理大型国际组织的经验、推行(世行)改革的意愿”以及保持“政治上的客观和独立”。相比较而言,佐利克最有力的提名之一,他不仅有着丰富的管理经验,广泛的国际人脉,并且善于判断和处理复杂的国际关系,又不像沃尔福威茨那样是一个(伊拉克)战争设计师,也更有可能保持“政治上的客观”。
但对佐利克来说,通向世行行长之路却充满了曲折。早在2004年,时任世行行长沃尔芬森任期即将结束,当时身为美国贸易代表的佐利克就很想得到这一行长职位,结果布什总统却把机会给了心腹大将、国防部副部长沃尔福威茨。两年后,在美国财政部长职位出缺时,佐利克则希望能够入主财政部,结果却让保尔森抢得了先机。
有意思的是,选择佐利克作为“接班人”的,也恰恰正是当初“半路杀出”的保尔森。在与英、德等主要国家进行了慎重磋商后,负责世行“选帅”的保尔森将佐利克列为了“最优选择”。再一,再二,没有再三,机遇女神终于对佐利克绽开了笑脸。
佐利克的当务之急是重建世行内部的信任,并最大程度地弥合世行185个成员国之间业已出现的裂痕。在表现出领导者的道德自律的同时,佐利克还需要把人们的注意力迅速引向更具合作性和现实意义的事情上,以使世行的员工和政府股东“将过去的不一致抛在脑后,共同关注未来”。
对世行消除贫困的使命抱有坚定信念的佐利克的到来,于亚非经济的发展也有着重要意义。令一些亚非国家不满的是,多年来,世界银行中的“世界”已经不大包括亚洲和非洲的一些国家了,尤其是那些贫穷落后的国家。人们期待着,在佐利克任内,对穷国的300亿美元无息贷款能够早日落实。
而那些因与美国意见不和或有摩擦而受到打压的国家则期待世界银行能够真正去政治化。让乌兹别克斯坦人耿耿于怀的是,世行本来有个援助该国的大型项目,但由于乌兹别克斯坦于2005年驱赶美军并中止美军用飞机使用过境和着陆权,沃尔福威茨马上中止了这一项目,并把大量援助款项转移到其他支持美国反恐战争的国家。
而有着类似郁闷的,又何止乌兹别克斯坦一家?
由此可见,在佐利克肩负起新的使命的同时,世界银行也拥有了更大的变革动力和新的转机。人们希望看到的是,佐利克能够发挥在两德统一、中国加入世贸等过程中的重要作用,让更多国家的发展变得“利益攸关”,使世行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表现出更多的理性、平衡与可信度,也使这个重要的国际组织重新充满活力和自信。
好的领导者是善于“兜售希望”的人。在佐利克看来,世行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他相信世行的好日子正在到来……
(张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