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日报网环球在线消息:“慈善”现在成了热门词汇。比尔·盖茨、沃伦·巴菲特的巨额捐赠,不仅让这个词更加迷人,也给富豪们添了不少光彩。不过,盖茨也好,巴菲特也好,都属于富人的慈善,我这里想讲的是穷人,或者说普通人的慈善。
这个故事发生在瑞典。主人公叫阿兰,是一位60多岁的老人,住在斯德哥尔摩附近的一个叫作泰比的小区。只要超市开门,阿兰都要去“工作”。他把顾客四处扔下的手推车收在一起,推回超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为了让顾客使用后把车推回原处,瑞典超市在手推车上装了个锁。塞个硬币进去,你就可以推走一辆车,还车时把前面车上的插板往锁上一插,钱就吐了出来。不过,超市停车场往往很大,许多顾客还是懒得为个硬币再把车推回来。于是,常有些小孩子放学后跑到停车场收手推车,挣点零花钱。
阿兰开始收手推车是因为失业,闷得心慌。没想到一年下来,收入颇丰,老人这才认真筹划起来。开始的时候,收一辆推车只能得0.25克朗,后来增加到1克朗,再后来又成了5克朗。钱多了,收手推车的人也多起来,阿兰不得不添了项“副业”:捡旧瓶子。
有人给阿兰算了一笔账,10多年来,他共用了4万多个小时做这两份“工作”,要是把他骑车走过的路程连起来,相当于绕地球转了4圈。
终于有一天,阿兰像往常一样,把一大堆5克朗的硬币存入了银行。电脑显示,他账号上的存款数额是100万克朗(约110万元人民币)。老人请银行为他开了一张支票,第二天就捐给了瑞典癌症研究基金会。
在瑞典,像阿兰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我认识的瑞典人几乎个个都有捐赠的经历,慈善早就深深地融入了瑞典人的生活。或许他们的捐赠不算“惊人”,但在笔者看来,这些普通人的爱心才至为高尚,他们远比捐出几十亿、几百亿的盖茨或巴菲特来得更伟大。一直以来,人们更多地关注富豪的慈善,准确地说,是美国富豪的慈善。“慈善”二字染上了浓厚的美国色彩,谈到慈善家,不少人总会先想到美国———近的有盖茨、巴菲特,远的有卡内基、洛克菲勒。殊不知这些人能够有惊人的财富,完全得益于资本的积累,而资本的积累往往具有残酷与血腥的一面。
只要翻一下词典,就不难明白“baron”(巨商)的历史含义。在权威的英语字典上,这个词的原意是“19世纪后半叶通过利用和榨取(自然资源、政府影响、低工资水平等)而致富的美国大资本家”。而从历史的角度看,除宗教影响外,工人们不懈的斗争和强大的社会压力是迫使这些“强盗资本家”最终走向慈善的重要因素。
可以说,离开残酷的积累就没有现代美国的慈善事业。这也进而导致了慈善在大西洋两岸的不同发展道路和社会作用。
理解慈善的另一个误区是,税收越高,人们对捐助的热情就越低。我在瑞典看到的情况正好相反。瑞典人可支配的收入要远低于美国人,比如瑞典的个人所得税的最高税率是57%,但这丝毫没有减弱瑞典人慈善捐赠的热情。
根据《经济学人》的计算,按慈善捐助占GDP的份额来排名的话,瑞典为全球第二,仅次于荷兰。如果按照慈善捐赠占人口的比例来计算,美国人也远不如欧洲,在瑞典、丹麦这样的北欧国家,差不多有五分之四的人经常做慈善捐赠。而按照收入的比例来算的话,《金融时报》称,美国可能要排在发达国家的末尾。
有人把瑞典人的爱心归结于宗教传统,这固然有一定影响,但不能用来解释瑞典人比美国人更乐善好施。调查表明,去教堂的瑞典人越来越少,每个月至少去一次的还不到十分之一,而20%的美国人至少每周参加一次教堂活动。
对比美国与瑞典的慈善,最重要的不同在于,慈善是美国社会维系平衡的一个重要支柱,而在瑞典,慈善仅仅是福利的补充。道理很简单,只有在一个分配不那么平衡的国家里,慈善才有可能成为支柱。
瑞典人选择福利并非抛弃了慈善,而是选择了一种更重视社会公平的分配方式。这种选择给社会带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是,人们会更加热爱平等,更加热衷社会公益,热衷慈善捐赠。
我的房东虽然收入不多,但却资助了一位约旦女孩上学,他说,“在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应过上平等的生活。”阿兰也有这样的表白:“虽然失业,我仍然能享受到足够的福利,我有责任为这个社会做点事情。”
这些话和社民党多年来追求的理念是相通的。在社民党的党纲上,清楚地写着:“民主经济的基础是各方的权利,包括全体民众和地区参与创造福利和分享福利的权利。”(作者为北京资深报人)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丁刚)
(编辑:王建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