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姐姐王婵媛与王燕手握手,两人忍不住痛哭。
年到半百的王卫兵永远想不到,会以这样悲情的方式,与17年未见的女儿燕燕相认重逢。
昨日下午1点多,浙江省中医院12楼病房里,王卫兵手不停地哆嗦着,用力抹去止不住的泪水,小心翼翼地靠近8号病床。床上的姑娘燕燕,早已哭成泪人。
一双黑黑的大手握住满是针眼的小手,父亲与女儿,穿越时光17年,在病房里重逢。这一刻,“相对无语,惟有泪千行”。在场的亲人们,无不潸然泪下。
“爸爸……”
“哎,别哭……别哭……养病,爸爸在这里啊。”
言语连不成的字句,都淹没在父女俩对视的眼泪中。
此时的眼泪,比王卫兵一辈子流过的还多。他的心情更不是滋味,喜?当年自己怀里那个出生才7天的毛毛头,转眼成了17岁的漂亮姑娘,日思夜想终于见到了;悲?眼前的女儿,躺在病床上,得了一种严重到随时要命的毛病,急需血亲捐献骨髓移植救命。
王卫兵一边抹泪,一边一字一句地对医生说:就算要我的心、肝、肺,我也救她!
想藏一辈子的秘密
为了救命不得不揭开
燕燕17岁,在杭二中读高二,读书用功,人又乖,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
疾病来得特别悄然。
6月底,正是高一期末会考的忙碌时间,节骨眼上,燕燕突然感冒、发烧,随后,皮肤上出现一个个小红点,人疲倦得不想动,奇奇怪怪的症状接踵而来。
8月下旬,燕燕被确诊患上了再生障碍性贫血。这是一种骨髓造血功能衰竭症。骨髓不会造血了,花季女孩就像失去给养的鲜花,眼看着就要枯萎了。
东打听西打听,有医生推荐,省中医院血液科周郁鸿主任,是全浙江治疗这个疾病最有名的医生之一,赶紧去。
周郁鸿主任很快明确燕燕疾病的类型,心一下子揪起来:燕燕处在这种疾病最危急的急性发作期,除非在短期内找到适合的骨髓,进行移植,否则燕燕难救了。
最好最快又是唯一的救人办法,就是用亲人的骨髓。
本周三,医生说到这几句话时,燕燕的父母、姑姑、舅舅、大妈妈,全家人突然沉默了。妈妈咬着嘴唇,轻声说,医生,孩子是我心头肉,砸锅卖铁都要救的。不过,我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这个惊天秘密,全家人藏了17年。
得知消息
生父母连夜奔杭
救女儿的命唯一希望,都在燕燕血亲的身上。养母吴雪姝看着女儿,不敢哭。她明白,本想着要藏一辈子的秘密,如今守不住了,但是17年来两家人从未联系过,情急之下,能马上找到吗?
亲人们回想,17年前领养燕燕,是外婆的一个小姐妹牵线搭桥,后来这位中间人回了老家,失去了联络。凭借记忆中的名字,年纪,全家人得到信息,这位阿婆还在兰溪。
前天下午1:20,燕燕的爸爸、外婆、姑姑、姑父开车直奔兰溪,找到了中间人阿婆。
下午4点40分,燕燕养父终于打通了燕燕生父王卫兵的电话。
晚上6点钟,两家人相聚在生父母的家里。来龙去脉一说,生父母都震惊了。17年前为了生个男孩,他们把女儿燕燕抱送了人,之后一直在后悔中。如今得到女儿的第一个音讯,竟然是生重病,需要骨髓救命。
燕燕的亲生妈妈,早已经哭得气短,差点昏过去。其实每年燕燕生日,亲娘都会在家里哭一场,以为今生不会再见。
说到救女儿,亲生父母和弟弟都很果断,救人要快,现在就去。
于是,一家三口跟随杭州来的亲人,连夜返回杭州。燕燕还有一位亲姐姐,今年刚大学毕业,在杭州工作。半夜里见到来杭的爸妈,她也哭了,妹妹生病了,姐姐也要救她!
燕燕父母姐弟
毫不犹豫献血配型
当天晚上,兰溪父母和弟弟,在杭州父母家40多个平方的小房子里住了一夜。
养母给生母看相册,燕燕从小到大的照片,一张张笑脸,还有燕燕获得的大大小小的奖状证书……生母的眼泪水噼里啪啦落在相册上,模样跟弟弟太像了!妈妈忍不住说,你们把她养得这么好,比亲生爹妈都好。
生父王卫兵回想起17年前的情景:天气已经有点冷了,女儿刚出生7天,他用小被子包好女儿,里面塞一张写着生辰日期和老家地址的字条,把她抱到杭州。在钱江二桥下的铁道口,他亲亲女儿的小脸,心一横,交给了燕燕现在的外婆。“回到家,老婆接连哭了好多天,出了月子还在哭。”
往事像黑白电影般,一幕幕闪回。从那以后,兰溪全家人都知道,一个女儿送去了杭州,住在艮山门附近。女儿过得好不好?那户人家后来有没有再生伢儿?这辈子还能不能见一面?成了爹娘心中永远的牵挂。
昨日一早,兰溪的父母、弟弟,接上在杭的姐姐。一家四口人,与燕燕的养父母一起,到省血液中心,捐献血样,与燕燕的血液配型。虽然结果还要等待几日,但配上的希望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姐姐和弟弟很可能与燕燕配上型。
贫寒人家的女儿
请大家帮帮她
等待移植配型结果的同时,更让燕燕父母揪心、发愁的是,目前女儿需要紧急治疗,治疗费加上骨髓移植的费用,医生保守估计需要30万元。这个数字对燕燕家人来说,想也不敢想。
记者了解到,这一家人生活条件并不富裕。燕燕的养父母几年前从企业下岗,妈妈一个月的工资只有500多元钱。爸爸下岗后做驾驶员,月收入2000元上下。一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父母的所有奋斗动力,都是为了女儿。
姑姑说,燕燕妈妈身上的衣服,都是四季青几十元一件的;爸爸平时穿工作服,天冷穿的羊毛衫,也是姑姑给添置的。“他们自己舍不得用钱,都给女儿了。燕燕也争气,读书好,孝顺,靠自己,考上了杭州最好的高中。”
自从女儿生病,妈妈每天从家里往返医院四五趟。早上6点多出门,烧好女儿爱吃的小馄饨,这是爱心早餐。然后,陪女儿聊聊天,问她想吃什么水果,苹果、山竹都是她爱吃的,妈妈总是一口不碰,最好的都留给女儿。“中午想吃什么?”“晚上想吃什么?”在妈妈的世界里,女儿的需要就是一切。
“燕燕的病通过亲缘移植可以治愈,我们不能放弃。希望好心人能帮帮燕燕,我们做父母的,肯定尽最大努力去回报和感谢,拜托大家了!”不善言辞的燕燕妈,拉着记者的手,眼圈又红了。
举家团圆的中秋节就快到了,期待燕燕一家人能得到配型成功的好消息,生养父母的爱,大家的爱,能让她度过这个“坎”。(记者 王蕊通讯员 于伟)